買書，通常是件很愉快的事，如果是買到質優、便宜的書籍時，有的時候也會很沮喪，很鬱悶，因為你見到好書買不起（尤其是你知道自己一輩子不會有那個錢去買），或是看到你高價買的書在便宜賣等等。不過，再怎樣，你不會覺得買書是件恐怖事。不過，今天的買書經驗的確恐怖。

　最近一直想買些舊文集，台灣商務啦、廣文啦、文海啦等等出版社的。那天跟百城堂老闆聊天，聊到舊香居的＂掌故＂，就更想去那逛逛，很久沒去了，因為書價並不算便宜。

　今天去了，還有Ｈ女士。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

　喜歡文史哲的朋友很可以來舊香居蒐羅，這裡舊書排列整齊，窗明几淨，又以文史哲藝術為主。如果荷包鼓鼓，不妨來逛逛。

　我跟Ｈ是從古亭站的萬卷樓轉戰到此的，一路上總是得說點話，但到了舊香居，二話不說，就開始了恐怖的搶書之旅。本人的作戰習慣是先瀏覽主要目標的書架一遍，再慢慢細細搜尋。今天這個策略明顯大失敗。因為當我大致瀏覽完我們主要的四五個目標書架，再回頭精選時，Ｈ女士已經手拿九思出版、陳援庵先生的＂元西域人華化考＂＂元典章釋例校補＂＂元也里可溫考＂合刊本，開始＂解說＂了：

　＂你看，這本書還有這個版本耶！？我的之前是開明出的，好便宜喔，才ＸＸＸ元！真好！越看越爽！＂

　接著他又馬上拿了一本黃仁宇的名著＂萬曆十五年＂給我看，我心裡還想，哼這有啥稀奇的。哪想到，對＂版本學＂學藝甚精的她說，這可是最早的版本呢，翻到書背一看，原來是食貨出版的最早版......面對H女士的大炫耀，除了暗幹以外，就只能趕緊加快眼手的動作。

   但是，挫折感不但沒消除反而更為加深。

   當你發現大陸出版的＂明實錄類纂＂若干本，並準備考慮時，H就跑來說，她也想買。

　當你看到台灣翻印金史紀事本末兩本，價格三百，低於前兩天看到的四百時，H跑來把它拿走，說：我可以買來送給某某某。

　當你低語讚嘆這裡有某本書時，Ｈ就會湊個頭過來看，彷彿要吞了這書。

　一會兒，她又拿著聯經的＂蒙古黃金史譯註＂說，你看這本已經買不到，而且價格比原價還便宜耶！（我剛剛明明看過那一排書，怎就沒發現這本呢？）

　一會兒，她拿著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本書的＂元代皇室書畫收藏史略＂走向我，並翻開目錄說，蕭啟慶老師以前上課說......

　到了這個時候，你已經完全被打敗，你會怨嘆自己的不長眼，痛恨自己的無知，更心碎的是：你怎會有這種朋友！？

　可怕的是，她還不罷休，接著拿著兩本大陸93年出版＂英國檔案有關鴉片戰爭資料選譯＂　上下兩冊，說：這兩本好便宜，又買不到了......

   現在，只能選擇默默的找書，同時內心不斷的淌著血......

   到了付帳的時候，發現他沒有買那鴉片戰爭檔案，當下立刻決定回頭找此書買下，雖然平常這個價格自己還是捨不得買的。於是，就開始了一場歷時五分鐘的兩人大戰：比賽誰先找到那兩本它放回去的書。買書，可以買成這樣，也是難得。

　最後雖然搶到了鴉片戰爭，但是錢包已經完全空了。

　以下是慘烈戰爭過後的戰利品：

　英國檔案有關鴉片戰爭資料選譯上下兩冊，中華書局，1993，印數1500

　明實錄類纂宗藩貴戚卷、涉外史料卷、職官任免卷共三本，這三本是錢包失血的主犯。

　上海小刀會起義史料發現與研究。此書1989年出版，定價很便宜，如果考慮現在價錢未必值得。但是此書印數才五百，而且是學者發現的一本晚清下層官吏的詩文集，其中富含他如何鎮壓小刀會等的史料，書中一部分是史料研究，後一部份則是文集本身和部份詩選。雖然薄薄一本兩百頁，還是值得買的書。

　明清史新析，大陸明清史著名學者韋慶遠著。有了此書後，韋先生三本主要論文集：檔房論史文編、明清史辨析及此書，算是購買齊全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簡史，知名中共研究學者Mark Selden的小書，香港曙光圖書出版，90年代初就看過此書了，但是那時候書的封面可是被打了大叉叉，所以當時並無意願購買，現在算是補購。

　以上恐怖買書夜的花費是八本書、一千五百元，比起Ｈ六本書、八百元，總是略遜一籌。雖然朋友買到好書總是令人高興，但是想到自己的眼不明手不快，以及前所未有的、可怕的搶書壓力，今晚還是令人扼腕的一個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