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提昇還是向下沉淪--------別讓公共工程品質走回頭路

(本文是近年建築改革相關建言之ㄧ)

有關於公共工程決標方式，蘇貞昌院長於22日行政院會中裁示﹕「現行各級政府多半採用最有利標，『這是有問題的！』，未來應以最低價標為原則，最有利標為例外」。

所謂「最低價標」就是我投標廠商不管黑道白道、不管阿貓阿狗，只要我的價錢低你一塊錢，我就可以拿到工程幾千萬、幾億的工程。

而「最有利標」，根據行政院「政府採購法」的說法是：「就廠商投標標的之技術、品質、功能、商業條款或價格等項目，作序位或計數之綜合評選……」

從這兩種決標方式，可以理解，後者顯然是較具理想性的決標採購模式。

公共工程的品質，久為各界詬病﹕拖泥帶水、偷工減料、搶標救急、…..不一而足﹔因低劣過頭而造成坍塌傷亡，更是時有所聞。這些現象的發生無可避免，因為我們的決標機制只認「錢」不認人。

「最有利標」以更多元的項目評定何者為優何者次之，更重要的，最有利標之決標過程是要經過評選的，在這評選過程中可以很理性的篩選掉「素行不良」的廠商。「最有利標」的存在正是為了修正「最低價標」的缺失。

蘇揆的行政團隊，被ETC等重大弊案叮得滿頭包之際，要求屬下退回到最保守最安全的行政角落，其情可憫﹔但蘇揆所憑藉的理由不僅讓人啼笑皆非，更讓人遺憾的是，因最有利標機制而逐漸抬頭的公共工程品質因這樣的宣示，將面臨重大的潰敗。

蘇揆反對「最有利標」的理由是因為：得標廠商的標價可能會比未得標廠商者為低，雖然得標金額並沒超過預算金額。這實在是奇怪的邏輯，就好像拿黃金跟廢鐵比，抱怨為什麼同樣重的黃金竟比廢鐵貴一樣。「最有利標」的本質既然是更多元的評比，追求整體性的、對業主及社會大眾的「最有利」的條件，為什麼又要把自己束縛在價金的數字上。蘇揆及其幕僚的更大迷失是﹕所謂「預算金額」，是政府委託專業技術服務所計算出來的價金，也是政府願意支付的數字，如果因採「最有利標」導致超過預算，確該批評，但既然未超過預算，表示是合理的價錢，又何必將罪名安在「最有利標」上頭。

政府為人民錙銖必較值得感佩，但多少公共工程的惡劣品質是在美其名為「節省公帑」的德行下，將所有的問題丟到以後。

筆者願替「最有利標」說幾句話，是因為921災後校園重建過程中，有幸與一批有熱情有理想的建築師們研究「找到」既可確保設計品質又有同樣理想性的承商。經驗告訴我們，在最低價標的機制下，好的廠商比不過別人，有制度、品質的廠商更沒機會出線。

惡性循環、反淘汰一直是台灣公共工程品質水準沒有谷底的重要原因。

幾番研議之後，我們發現「採購法」其實已為這樣的困境，鋪陳了一條道路﹕「最有利標」。經過教育部、營建署及公共工程委員會的認可，災區的數十所學校最終得以用「最有利標」決標興建。事後結果證明，不論品質及時程都達到目標，教育部的災區校園重建是政府921當時少數有始有終，拿得出來的政績。

當然，「最有利標」並不是毫無問題﹕評選易生弊端、評選資料華而不實、過程耗時費力、小廠商無文書能力、小案子無人問津等。

評選易生弊端的問題，和建築師甄選一樣，不在於辦法本身而在於執行的偏頗﹔也就是人謀不臧。執行層面如有弊端，不論那一種機制都會被利用，因此不能以此定論「最有利標」。

為避免耗時費力，小題大作，「最有利標」確應有所選擇。以我們的經驗，五千萬元以上，越大的案子越應採取「最有利標」。

公共工程品質之向上提昇或向下沉淪，繫於執政者之一念。躲到政策的最安全角落，並非有為的政府、有魄力的政府所當為。「最有利標」鼓勵有好業績、好口碑的承商出頭，是良性循環的機制。請當局不要為似是而非的理由斷送了公共工程品質向上提昇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