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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方太初的《浮世物哀:時尚與多向度身體》
2017/08/06 05:48:35瀏覽866|回應0|推薦13
Excerpt:方太初的《浮世物哀:時尚與多向度身體

……她嘗試穿越穿衣者的「衣道」與「物道」,穿越一切的生死哀戚,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她與浮世萬象無數瞬間的「凝視」——時時刻刻與人、與物、與詩、與藝境多所「凝視」,互有所感而互有所悟,乃有《浮世物哀》這本書。
——葉輝,〈序  活於浮世,乃有物哀

「物哀」之說,由本居宣長始,原是島國之人想擺脫中國道統影響。日本長期受漢文化,特別是儒家文明影響,故本居宜長發展出「知物哀」之說,想要確立日本獨有的美學。物哀,不見「我」字,但實有「我」在其中,由「哀」字見之。 「物哀」者,意即透過身外之物事,抒發自己之哀戚有感。一如日本人喜歡櫻花,不只在其美,更在其稍縱即逝,寄託日本人處身茫茫人世,驚覺此身是客的哀傷。這種美學放在時裝上,穿衣者是主體,衣與物是客體,穿衣者以衣飾體現生死哀戚,如同物哀。
——
方太初,〈物哀——桃花難畫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03328
浮世物哀:時尚與多向度身體
作者:方太初
出版社:新銳文創
出版日期:2016/01/29
語言:繁體中文

  物哀,對「物」有所感,而有所哀。
  時間的消逝體現在時裝上,穿衣者以衣飾體現生死哀戚,如同物哀。
  香港作家方太初書寫時尚,也書寫了衣飾與人如何穿梭在不斷流動的時間與空間之中。她說,「上世紀八十年代起,一眾設計師都在衣飾裡體現時間的痕迹,一如三宅一生的禪意,一如川久保玲刻意鬆開織布機的螺絲,使成品無法估計其最終面貌,一如馬丁馬吉拉在細節顯露過往不被知悉的製作過程。表面指涉衣服的不完美,最終也回歸穿衣者自身:身體本非完美與不朽之物,此所以川久保玲的設計千瘡百孔,此所以馬丁馬吉拉老在耍透露時日痕迹的小把戲。」
  東方與西方兼論,古典與當代互涉,一本融合了詩學、美學、哲學與文學的時尚之書。
  正如葉輝所說:「她嘗試穿越穿衣者的『衣道』與『物道』,穿越一切的生死哀戚,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她與浮世萬象無數瞬間的『凝視』──時時刻刻與人、與物、與詩、與藝境多所『凝視』,互有所感而互有所悟,乃有《浮世物哀》這本書。」

作者簡介
方太初
  她已經忘了為什麼叫太初。
  她想得太多說得太多,於是她寫,慢慢整理,她害怕口不擇言。她寫,寫回憶的現在的尚未誔生的,慢慢整理然後歸結成形,她所信仰的人生。她寫,寫最好的最壞的最不堪的最難過的,她就此預見,沒有什麼更好了更壞了更不堪了更難過了。她的狀態,也不過如此。
  而這也終將過去。
  *方太初,香港作家,著有《隱物:The Untold Lie》、《穿高跟鞋的大象》,即將出版《另一處所在》。作品收入香港及韓國等地的小說選集,曾於報章雜誌撰寫「浮世物哀」、「薄物細故」、「一物兩寫」等專欄。獲選香港書展「香港作家巡禮2010」當代及新晉作家之一。


Excerpt
面朝廢墟的抒情詩人

最明白時尚本質的詩人,大概就是法國的波德萊爾。他於巴黎喧鬧的街道上,遇上一位叫他一見難忘的陌生女子:她穿一身喪服,在人群來往中擺動裙子的彩色花邊;詩人就於電光一閃間,在這一波波裙襬的波動中愛上她,可是在這一瞥之後,女子隱沒人群之中,不再復見。一瞬如像永恒,由是詩人寫下〈致一位過路的女子〉,讓百多年來眾人一再思慕,那穿黑裙的女子有何種風采,叫詩人如此難以忘懷。
一瞬如像永恒,大概也就是時尚的真諦?波德萊爾此詩收進他的詩集《惡之花》裡,一本有關世紀末巴黎的詩集——現代城市之「惡」,在於本質上不停前進,不停拋掉舊有物事,但正是這種「惡」,展示了頹廢與憂鬱,開創了另一種美學。
詩人就在種種逝去之物之中追憶與懷舊 (nostalgia),書寫其時的巴黎風貌。也就只有在如巴黎般的大都市中,詩人才能於瞬息萬變的人群中,偶遇讓他一生難忘的女子——又或許該這樣說,唯有迷失在城市的萬花筒中,一見鍾情成了 love at last sight,才讓那陌生女子顯得如此可貴。

失序時代的憂鬱男子

時尚又何嘗不是存在於初見與最後一瞥之中?
時值世界急速變化的十九世紀,巴黎男子波德萊爾深深憂鬱,將新世界的拾荒者、娼妓、邊緣人與城市風貌一同書寫,疏離之「惡」與厭絕之「惡」,由是成就了巴黎風光,此所以猶太哲人本雅明稱他為「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始,我們來到另一種發達資本主義時代,世紀末的華麗與狂歡,重疊著沒法融入新世紀的恐懼與頹唐,因而有了另一個新時代的抒情詩人——他用時裝去寫詩,他一樣將世人在急速進展中未能完全過渡到新秩序的各種複雜思緒,以詩化的時裝表現出來;又或者該說,他與波德萊爾一樣深陷於時代的漩渦中;此人就是英倫早逝時裝設計師亞歷山大麥昆。
這兩個憂鬱男子同樣留意社會上的邊緣人與畸零人。波德萊爾在〈每個人的怪獸〉裡描述過一種駝著背前行的人,他們「被一種不可控制的行走的慾望推動著」,這些慾望與迷失成為他們背上巨大的怪物,他們在前進中被背上的怪獸壓成畸體。
世人亦同樣難忘麥昆時裝騷裡那些無法在美麗與醜陋之間定義的軀體,從飛蛾縈繞肥胖的身體,到長出脊椎、長出角的畸體,麥昆常常將強調亮麗的社會想要藏匿起來的東西翻出來,將之放大,諸如被遺忘的戰爭,諸如畸零的性及軀體……他一如波德萊爾,從變形的事物中發現美,更迫使人們觀看及面對。

Alexander McQueen FW 2009:拜物與廢墟

波德萊爾從時尚中看出現代性,因時尚稍縱即逝,卻又持續不息,短暫,卻是永恒。兩個憂鬱男子同樣深深了解時尚,卻又同樣將歷史奉為信仰——還記得麥昆一再梳理愛爾蘭歷史麼?他跟波德萊爾一樣,認為唯有將過去的時間帶到當下,才得到救贖。
若說《惡之花》建立在城市不斷拋棄過往記憶的廢墟之上,那麼麥昆之所以極端憂鬱,皆因世人對廢墟視而不見,他逝世前一年的秋冬系列 The Horn Of Plenty Dress,舞台背景是堆積如山的大型垃圾,如像一個廢墟,模特兒圍繞廢墟而走,時而望向看騷的人。如此畫面,教人想起本雅明所提到的新天使那是瑞士畫家保羅克利的水彩畫《Angelus Novus》,畫中天使背對未來,面向過去的廢墟,他本想留下來,喚醒逝者,但天堂刮起風暴,將他吹向他背對的未來,本雅明說,把人們吹向未來的風暴,就是人們口中的「進步」。
麥昆的模特兒背對廢墟,她們眼前沒有風暴,有的只是向她們高呼鼓掌的觀眾,他們興奮,他們雀躍,恍若不見舞台中央層累疊積的殘骸廢墟。麥昆將最新與最舊、將前進與逝去、將膜拜與厭棄,共冶一爐,那何嘗不是現代的「惡之花」?劇場化的荒誕帶有深深的憂鬱。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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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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