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13.1

這天阿遨約了我出來喝東西，不過，喝東西只是藉口，詢問我未來的動向才是要務吧。

「為什麼不答應？」我簡單把顧逆衡叫我轉去他的出版社的提議說了一遍，阿遨發出疑問。

「你覺得這條路對我是最好的嗎？」其實我也想了很多，縱觀現在多間的出版社，論知名度、信譽、對作家的待遇或是外界的評語，顧逆衡那家都是最好的。

「是不是最好，那就是取決你考慮的方向了。如果你重點的考慮方向是介意跟男朋友在同一家出版社做事，怕被人說你靠關系之類的話，那基本上我們不用談下去，因為沒有什麼可以跟這個原因較勁的。」

阿遨簡單一句話就把我的心底話說了出來，我的抗拒感的確是關系顧逆衡，因為如果我加入，我們兩個的編輯都是同一個人。換言之，無論我做什麼決定，他都有99.99%的機會會知道。

「我考慮這個是不是很無謂？」既然阿遨都說得這麼白，我也不防打開心窗說亮話。

「沒有無謂與否，每個人做決定考慮的因素都不一樣。我可以說的是跟著心的想法去做，你會開心一點。」他竟然和顧逆衡說出類似的話。

「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做？不要跟我說什麼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我真的想知道你的看法。」我已經聽得太多模凌兩可的回答，又或是只是不斷的鼓勵我答應顧逆衡的提議。

「哈哈，謝謝你這麼看重我的看法。」阿遨呷了一口紅酒，想了一想：「其實在公在私我都認為你男朋友的出版社挺適合你的。」

我皺皺眉：「為什麼？」

「嗯！在公方面，這家出版社的口碑、作家的數量又或是讀者的注意度，我想不需要說，你也知道是香港數一數二。最重要的是他們接受創意的程度比別的出版社高，而且轄下出版物包羅萬有，覆蓋面廣，資金充裕，你的作品一定會比現在有更多量相的機會。
最重要的據我所知，他們對於你是蠻有興趣的。你現在不是藉藉無名，starfish的畫可是很受年青人喜愛，第一本純繪畫風的作品已經佔據了排行榜達三個月。對他們來說，你可很有市場價值，捧紅你的畫，香港插畫界的市場他們就會多了佔有席。

在私方面，你的性格太優柔寡斷了，在陌生的出版社，人生路不熟很易被欺負的。你不是才剛感受到那個黑面神的威力嗎？那間出版社，有你的男朋友看著，你就少了很多處理人際關系的壓力，可以專心畫畫。

我想你可能是擔心你的決定又或是行為被男朋友控制或監視著吧。」阿遨瞄了我一眼，見我無反駁，他哈哈大笑，我沒趣的拿起咖啡呷了一口。「傻瓜，枉你在這行做了那麼久，想太多了吧。

除非，你們兩個要合作出作品，否則基本上每個作家都是獨立的個體。為了避免不必要爭論或什麼偷構思的問題，還有尊重私穩，編輯是不可以跟其他人透露作家的資料。」

是這樣的嗎？！那顧逆衡要我加入他的出版社有什麼目的？！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於是我唯有向同樣身為男生的阿遨發問，聽聽他的說法。

「他是想保護你啦！笨蛋！」阿遨聽到我的問題無奈的搖搖頭，「你在這邊出了這麼大麻煩，他不擔心你才怪。換轉是我的女朋友被人這麼看低，我也會做同樣的事，甚至去把那個編輯狠罵一頓。

你的男朋友已經算是容忍量高了，說不定是跟你接觸得多，培育出驚人的忍耐力。」

「喂！這是什麼意思？」我盯著阿遨。

「就字面的意思。」他哈哈一笑把話轉過去，換了一個坐姿，倚著椅背：「說認真的，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我昨天見到你在書局找韓國出版社的資料，不會是想回韓國吧。」

聽到阿遨後面的話，我差點嗆到，怎麼做什麼事都會被熟人碰見的。「你…沒有跟其他人提起吧？」

「原來你是背著所有人打算偷偷回韓國發展。」阿遨賊賊一笑。

「沒有啦！」我急忙揮手，「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另類的選擇，畢竟我覺得插畫在韓國的重視度比香港高很多。」更重要的原因是導師離開了學校，另立門戶，想我回去幫忙。

「嗯！這也是，不過你捨得你的男朋友嗎？韓國和香港的距離，很遙遠喔。」

我沉默無言，這就是我不知怎麼辦的因素。一方面跟顧逆衡試過三年的斷絕聯系，在往後的日子，我捨不得跟顧逆衡再分開那麼遠了。可是，對於導師的重才和多番的邀請，我又難以謝絕。

「你坦白跟他說，我覺得他會讓你去的。」阿遨以為我介意的是顧逆衡不允許，但其實是我的心想的遠比這多。

「不管怎樣！希望你會作一個讓大家都開心的決定。」他拿起酒杯跟我的輕碰了一下。

阿遜把車泊在酒吧前，徒步送我回家。看著街燈下重疊的影子，不只覺想起久遠的某一夜，夙願也是在這間酒吧跟我說他奶奶離開的事情。「詭！我發現跟你說話最安全了。」

「為什麼？」阿遨把我拉了一下，避過腳下的水洼。「不怕我跟他告密嗎？」後來我知道顧逆衡跟阿遨的認識是因為他的出版社跟顧逆衡的有合作，大家在介紹中認識了。顧逆衡當然趁機宣示主權還有探聽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剛才不是說編輯不可以跟其他人透露作家的資料嗎？而且你不熟悉我的過去還有我的朋友，我不用擔心你翻舊賬，也不怕你跟我的朋友告狀。」我抓著他話語間的漏洞讓他無從回駁，阿遨無奈的看著我。

「如果你有什麼想不通歡迎找我聊天，總比你自己不知想去那兒好。」喚言之就是他答應幫我守秘密。

「謝謝你！我到了。」我看著樓上亮了燈的單位，原來顧逆衡已經參加參加完什麼小學聚會。我跑回屋宛，突然想起什麼，回頭望向依然看著我的人：「阿遨，遇見了好的女孩子記得抓緊她，我不值得你去守候的。追著背影跑的愛情不會有幸福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知道啦！笨蛋，回去找那個守候你的人吧。」阿遨向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那個背影不是寂寥而是輕鬆的。

如果夙願的背影也是這樣就好了，那就代表他明白這個道理，或許我們就不會走了那麼多錯綜複雜的路，而他也不會走上了不歸之路。我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閃著兩顆小星星，與其把願望向星星傾訴，為什麼不自己努力的把他實行呢。

我要努力我的愛情，不要再錯過。

「傻瓜，站在這看星，不冷嗎？」顧逆衡不知什麼時候下來了，幫我披了一件外套。不可否認，顧逆衡有時出奇不意的細心和關懷舉動會讓人有著暖暖的窩心感。

怪不得連Nana都說做顧逆衡的女朋友會很幸福，因為他是那種認定了你，就會把你捧在手心寵愛的人。
當時，我是不太認同這樣的話。顧逆衡非但不是把我捧在手心裡寵，而且老是欺負和戲謔我，簡單點說就是愛看我出醜。可是經過剛才阿遨的分析和此刻顧逆衡的舉動，我才深深明白顧逆衡對我的寵是比較另類但也充滿著濃厚的愛。

我轉頭摟著顧逆衡，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這樣就不冷了。」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大概被我罕有的主動嚇倒。

「方柔，你又被人欺負嗎？」他把我從懷裡抽出來，查看著。豈有此理，我像那麼懦弱嗎！！

「喂！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滿的嚷著。

「你今晚的舉動有點反常，通常你被人欺負之後行為就會變得不太一樣。」顧逆衡一臉認真的分析，我憤然推開他，一臉氣惱的走回屋宛。

事實証明，男人是犯賤的！

日子陷入一片忙碌中，每個人的生活都回復原來的軌道，為家庭、為事業而奮鬥。阿文去了歐洲工幹，為了一個大型的冬季服裝展，而素妍回到其服裝設計的生涯，把一對兒女交給了伯母代為照顧，但其母性依然帶到公司，不時打電話問兒女情況，阿文也同樣，真是一對甘四孝父母。

顧逆衡也是在一片忙碌中，這邊籌備新書的出版，那邊又要進行新書的創作，同時又是一本月刊和週刊的專欄作家，總之就在一堆文字中打轉。
而我相對而言，比較空閒。新書由顧逆衡出版社出版，由於《愛還在…》讓我的明堂擦亮了，加上出版社的宣傳攻勢，所以新書現在要加版次。不過，除了出書的事，我並無跟出版社作其他的合作，也沒有簽合約。

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為一份報紙的插畫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