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13.5

調整好心情，已經是要睡覺的時候了。顧逆衡和公公的對話悄悄的走回腦海裡，尤其是那句什麼造人，所以趁顧逆衡洗澡的時候，收拾被褥搬回自己的房，他總不會強人所難吧。

可是，事情的發展又再出乎意料。顧逆衡洗澡後好像絲毫不察覺房的轉變，叫我先去睡，就走入書房久未出來。除了顧逆衡變了調子，我也是。躺回自己的床上等於回到熟悉的懷抱，感覺該是舒服和溫暖吧！但好像少了點什麼的，渾身好不自在，轉來轉去也睡不著，最後索性坐起來畫那些未完的稿子。

上星期答應了一個非牟利機構幫他們設計一本插畫，而服務的對象是一群失聰的小孩子，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被遺忘的。聽不見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我閉上眼，靜下心，那是種無邊際的寂靜吧！甚至是孤獨，總之一定不會好受。只能用眼、用心、用其他的感觀去感受外界的事物，但少了聽覺，沒有聆聽，也等於失去感受世界的另一個機會。

這是阿遨見我這陣子甚為空閒介紹給我的，他說雖然沒有實質的報酬，但是決定事情總不能只以金錢作第一的考慮因素，這本插畫說不定會為我的心靈甚至往後的寫作路有很大的影響。就算沒有，也可當是一個經驗和畫技的磨練，在公在私也是好事來的。

苦思如何下筆之時，不由地想起從「S」的書上寫的那句英文，Taste the bittersweet, breathe the love.
Read my mind between silence and sound . 有時候，用心去聆聽，聽到的或許更真。像是撥開了雲霧般，我立刻把腦海的東西勾畫成初稿。

完成後已經是2點了，顧逆衡那邊不時有電話聲響起，總是覺得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下午，顧逆衡千叮囑我待在家，別隨處跑和亂想就衝去開會了，回來後雖然表面上沒什麼，但是我感覺他不太開心，眼神多了份混沌不清，少了那閃亮的神采。

想了想，雖然很晚，還是決定打電話找阿文探聽一下，他常常遊走出版界之間應該會知道什麼的。

我象征式敲敲門，不等回應便捧著夜宵進去書房。顧逆衡雖然一臉愕然和疑惑，但也掩不了那份愁緒。心中一陣痛，但迅速壓下。微笑的走到他跟前逕自把桌面清好，逐一把湯麵、小食和牛奶端到他跟前。「方柔，你是不是鬼上身？」

「你才鬼上身！」我白了他一眼，「人家去幫你煮夜宵，不但一句感謝也沒有還說人鬼上身！」

「沒辦法啦。」他看了看鐘，「平常這個時候你睡得跟豬一樣，現在不但沒睡還跑去煮夜宵怎會不奇怪。是不是想著公公的事所以睡不著？」他把我拉到腿上坐著。

「不是啦。我想通了，已經沒事。」這個人還真厲害，自己一身麻煩還有心思猜測我的想法。要不是打通電話加上逼公，還不知道顧逆衡的書出了什麼懷疑侵犯版權的事，而且還有讀者去投訴他抄襲「S」的書，這些問題顯然都不是什麼好事，處理不好很影響顧逆衡的形象和前途，甚至要打官司。

原本想立時走來找顧逆衡問過清楚，怎料素妍搶去阿文的電話叫我不要衝動行事。她說男人，尤其像顧逆衡這種自信滿滿的人是很需要自尊的，非常不想自己軟弱的一面讓女朋友見到。他現在心情已經不好受，我不可以再去削弱其信心。素妍吩咐我現在最好扮什麼也不知道，靜靜的陪著顧逆衡身邊，同時從一些細微處去關心他，例如烹調一頓夜宵。

「想通就好，很晚了，快點去睡，要不明天變成了大熊貓。」顧逆衡捏捏我的鼻子。

「那夜宵…」

「我待會立刻食。這可是我女朋友第一頓煮的夜宵，我一定要好好品嘗。」顧逆衡明顯在下逐客令，我識趣的不再纏著他。

「不要做太晚。」在他臉頰輕印了一吻就回房。思前想後，還是把被鋪搬回顧逆衡的房。我不是說過相信他的嗎？未得到我的許可，顧逆衡絕不會任意妄為的，而且如果顧逆衡已經下定決心，我又怎會抵禦得來呢？他所以這樣回答公公，大概是想公公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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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下午靜下來細想，從顧逆衡對事情發展的了解，斷不相信只因為觀察入微、分析獨到，明顯是公公一早跟他說好，要他配合。可又不能怪顧逆衡，他了解問題的徵結是對我不利，也熟知我的個性。一早跟我說了，一定不會答應去醫院。這樣就不能讓那群人放下對的居心。而且在醫院，要不是他拉著我，可能一早就出洋相，惹上禍來。

有時候，我真的不了解顧逆衡是一個怎樣的人物。自己面對一堆麻煩，依然表現出一副泰然自若、波平如鏡的模樣，更厲害的是還有心情、時間和心思去處理我那些不大也不小的麻煩事。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逆衡變得這樣的老是出於我意料之外？愛他，可是我了解他嗎？這才發現，雖然我們從小就一齊生活，可是每次都好像是我找他訴苦，要不然就是他從那裡獲知事情而來找我。但我好像沒有主動探進他的內心世界，或者他展示那一面時，我都未加以理會。怪不得素妍說我這今晚吹什麼怪風，方柔竟然破天荒打電話找他們是為了問顧逆衡的事，這讓我一下子反駁不了。

顧逆衡，你的內心世界住著一個怎樣的你？是不是也如你表面一樣那麼的厲害和強悍？是不是也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容？又或是內心的你也很需要一份體諒、一份了解和溫柔的貼近，讓你放下外穀好好的放鬆和休息。

我，又可以做些什麼呢？這麼遲來的醒悟會不會來得太遲了？帶著一系列形形式式的問號，讓我差不多整夜也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可是又好像不知身邊在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翌日醒來，才發現身邊的床鋪還是非常的整齊，沒有熟悉的溫暖，明顯地顧逆衡整夜沒睡。心中略過一絲不太好的感覺，立刻下床去書房，果然是空虛無人。找遍整屋也不見顧逆衡，這是自顧逆衡當年離開進修後，第一次，對著這麼熟稔的家有種莫名的陌生、距離，甚至是恐懼感。

這那麼一刻恍過的感覺，讓我驚訝的發現，對於這屋、甚至是香港，我留戀的不是什麼特別的事物，而是一個人，一個從少默默愛我的人。素妍的分析說得對，顧逆衡和方柔是命中注定要互相緊密的牽連著。我不知道在顧逆衡心中，我是不是不可或缺，但對於我，我知道沒有顧逆衡是可以生活到的，我絕對不是那種為君生、為君死的無知人，只是沒有了顧逆衡，完整的人生不會屬於方柔所撞有。

方柔，擁有的，只是一個缺去了一個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埔補的大洞，它會不斷的擴展，雖不至於將人毀滅，但這無形甚至有形的痛就會折磨一輩子。

我恍恍然走入廚房，這是我每天起床除了去洗手間，第二個必進的地方，只是今天一點進食的心情也沒有。直至這刻，一切都糟得很。

門鈴叮鈴鈴的響起，我衝出去開門，然而門外站著的卻不是心中所想的人，那個顧逆衡到底去哪兒？

「方柔，這什麼表情？原本明明是一臉雀躍，見到是我臉立刻跨下來。」素妍嚷嚷抱怨著，同時走入屋內，「幹嗎？顧逆衡不在家嗎？」她轉頭疑惑的看看我，「不會是你昨晚追問他版權的事，惹怒他吧？」

我還沒來得及作任何回答，她又繼續道：「我不是教了你像顧逆衡那樣的男人，自尊心很強的嗎？你就是那邊不起火就不向那兒衝。」她坐到沙發上，嘆了一口氣：「我看你昨晚睡得很差吧，有很明顯的眼袋。要多疼疼自己的身體，女人不補好易變老的 ... ...」這個人一進門口就說過不停，我完全沒有機會插嘴，更應該說是懶得插嘴，隨她胡言亂語的說下去。素妍成了媽媽嘮叨程度不斷上升，我將來不會變成這樣子吧？

「好啦！別鼓著腮子，說說昨晚怎麼狀況，我給你想辦法。」素妍終於發現我的心，甚至是耳也沒有停注在她身上於是停下說教，換個悠閑一點的坐姿看著我。

「我有按你的方法做的。不過他整晚沒有睡，今天早上起來就不見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去了那兒也不知道。」

「打電話找他啦，笨蛋。」

「打過了，不通。」我的心情蘊釀著一系列的不安。

「可能出去了處理版權的事，顧逆衡處事有板有眼，不會亂來的，你不用擔心。不過，你啊！怎麼睡得跟豬一樣，連男朋友走了也不知道。別說我不教你，要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首要條件是細心和溫柔，你老是這樣…」

「行了！」我打住素妍的話：「我不會埋怨你不教我，可是我真的沒心情聽，而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得到你教所為的禦男朋友術。」

素妍無奈的看著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眼裡又是同情又是疼惜，明顯是拿我沒辦法。

沉默縈繞了一陣子，我遲疑的問：「素妍，你覺不覺得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女朋友？」她的表情是翻翻白眼加上一個差點沒暈倒的表情，這是在說你根本就是，問題是多餘的。我不禁無奈的笑了一下：「原來我這麼糟糕的。昨晚想了很久，我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探入顧逆衡的心去了解他的一切，他對我那麼的了解，我卻連他一些根本的感受也拿捏不住，老是把他惹火了，但又懵然不知。

昨晚要不是打電話問你們，說不定他又會生氣了。」

「小柔，你有這樣的醒覺是好事來的，沒有浪費逆衡這麼的疼你。你和逆衡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讓你摸索，說不定你會發現了一些遺忘了，但永久心動的東西。雖然我常常說你老是給逆衡惹麻煩又不體貼，可是我知道，是你讓顧逆衡走對了人生的路，他有今天，你是功不可抹的。」

「什麼？」我抬頭，猜不懂素妍發下的啞謎。

「想知什麼是什麼，去問你那個阿娜答吧。」她拍拍我站起來，「看你的樣子連早餐也沒吃吧？怪不得去了韓國後瘦了那麼多，最糟糕的是原本已經沒幾兩肉。看來得多下點力，把你養胖一點。」素妍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入廚房。

我沒好氣的坐在沙發上不知是氣還是笑，素妍快把我看成是自己的女兒了，常常要我和顧逆衡去她家吃飯。而吃飯時，老是說我太瘦，可是我不覺得自己有瘦得她形容的誇張。為了這個，我也問過顧逆衡，他擁著我在耳邊說，胖胖的，好摟一點，而且也不會招惹狂風浪蝶。

這個人明顯是弄錯方向，一直招惹狂風浪蝶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有一次，我和素妍去參加中學的學生聚會。一眾人不知聊什麼，突然說到當年最具魅力指數的男生，不用說顧逆衡榮登榜首。據一個曾經很迷他的女同學透露，但凡有顧逆衡下場的球賽，觀眾席有十分之七的女生也是為他而來。而顧逆衡收情信的量無論是質素或是量都是the top的，連老師也特別的照顧他。

更糟糕的是當年他的緋聞女友差不多有10個，而我根本不知道有這些人，總之愈聽愈不是味兒。還有我發覺席上一些名花沒有主的人都似乎對他念念不忘。素妍在旁一邊極力按捺著大笑的衝動一邊看著我，明顯是等待我的反應。

當晚，顧逆衡突然來了聚會的餐廳，讓我驚訝的不只是他的出現還有身上讓他魅力指數爆燈的黑色燙得畢直整齊的西裝。這樣子想沒有人注意也沒可能吧，眼利的人認出是他紛紛上前。

我來接女朋友的。七個平常得很的字，卻讓我頭皮發癢，這個人明顯來幫我增加被眼神穿透心臟的機會。結果我就在一片愕然和驚訝中被顧逆衡帶走了。出了酒店後，我立刻盯著這個替我樹敵的人。

「你來幹嗎？」

「有人告訴我，我的女朋友臉黑得跟包公一樣，我再不出現滅火的話，今晚可能會死得不明不白。我再怎麼說也是一代的青年才俊，怎可以死得不明不白。」一定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素妍在加鹽加醋，我那有臉黑。

「你是來拉走我，免得我聽到一些不該聽的話吧！十個緋聞女友，現在有幾個？以五還是十的倍數增長？」

「現在嘛！讓我數數，Jane、Sue、Zoe、Tracy、Mary……好啦，說笑的啦。我只有一個正印的女朋友，姓方，名柔，字傻瓜，號笨蛋。」

「哼！滿口鬼話！那些Zoe、Mary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連樣子也沒見過。」我疑惑的看著不像說謊的眼前人，他瞄了我一眼，「我假掰的啦，笨蛋，這樣也信。」正想開口發罵，已經被他睹住了嘴巴。顧逆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用這個方法制止我說話。而且每次我被吻得恍恍然的，什麼的氣也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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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日光日白在做什麼春夢，連臉都紅了。」回神，素妍的臉整個近在眼近，我給嚇了一跳。她搖搖頭，一臉沒徹：「怪不得顧逆衡會寫著，養了一條只管食和睡的大懶虫。這樣坐著也能做夢去。」她把一張便條貼在我的額前，「什麼都沒找清楚，就自己在胡思亂想，你還真厲害。」

我撕下便條，熟悉的字体呈現眼前：

老婆仔：                                                                                           

是不是又過了10點才起床？看來我家養了一條只管食和睡的大懶虫。                

我有事要出去辦，應該晚一點就會回來。早餐已經放在鍋裡蓋著，如果涼了，就放到微波爐叮一叮再食。記住吃！
                                                                                                愛你的老公

「哎喲！剛才有人的嘴還是180°的平角，一張短短的便條就變成了45°角，真是變臉神速喔。」

「哼！我才沒有。」我抬頭瞥了一眼素妍。不過，我的心的確立刻定下來了。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會為顧逆衡的一舉一動而牽連著心情的高低起伏，一分鐘之間兩個大落差。

「什麼時候改了稱呼？老公、老婆，你們是不是悄悄註冊了，不告訴我們？」素妍挑挑眼眉，直逼我而來。

「沒有啦！」都是那個顧逆衡，無故寫這個幹嗎？誰說要做他的老婆，老是亂來！

「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沒有！沒有！我們清白得很，發乎情，止乎禮的！」素妍依然一臉探究，不相信的模樣！都是顧逆衡害的，讓我現在說什麼都毫無說服力。「你這麼早來幹嗎？」轉開話題。

她像突然醒過來，拿起手袋，穿上外套：「喔！我要帶小光去做身體檢查，麻煩你幫我照顧小希一天，她現在在樓下的會所玩，你等下去接她，就這樣吧！掰掰。」說罷，衝出門。

這刻的我，除了側目就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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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有追看故事發展的網友，先下個預告。故事的結尾已將近完成，所以屬于方柔和顧逆衡的故事即將畫上句號了，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