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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2 14:13:38瀏覽955|回應1|推薦18 | |
第二天一早,我們這個單位包括眷屬在內的一行二十餘人上了火車,搖搖晃晃的到了一個叫做斗南的車站。下了車,放下行李,面對的又是一種完全的茫然,不知何去何從。出了車站,先是看幾個賣酸菜的小販,經過幾天的海天飄泊,大家幾乎都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幾位男士買了酸菜,拿起來就吃,倒引來攤販們的一陣竊笑。外子從外面買了幾個餅類食物給兩個孩子吃,暫時止住了饑腸。 稍停,出去打聽的二位先生回來,說是暫借了一處廢麻袋倉庫先行住下,再等候後續的命令。 一夥人拖拉著行李疲憊的來到麻袋廠,一進門,大家都傻了眼,不由得互問: 「這裡能睡人嗎?」 整個倉庫地面都是面盆大的粗石,走動都有困難,更別說要在此就地搭舖睡覺了。走到外面,看見四面都是田地,少有人家,只發現田地上有幾座稻草垜,有人說: 「可以用稻草墊在地上。」 大夥兒都這個說法,只是遍尋不著稻草垜的主人,經過幾天的折騰,大夥兒早已疲憊不堪,於是只好先取了一綑綑的稻草把地面舖平,等稻草垜的主人來的時候再付錢。 過了沒有多久,有幾個村民走來,看到稻草就指天指地的破口大罵: 「賊啊!夭壽哦!」 那時沒有人懂閩南話,只好一直解釋,我們不是要偷你們的稻草,是想買的,但是到處找不到你們的人,我們實在太疲倦了,所以先拿來用。說了半天他們也不懂,只好請他們走進倉庫,指了地上的稻草,再把手中的錢交給他們,這才懂了,讓我們用他們的稻草。到台灣第二個艱難的夜晚,就是這樣在斗南的大石堆中度過。 起初,倉庫外牆水管還有水可以用來洗米、洗菜,也可以各家輪著把舖在地上被褥、被單拆了洗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把這一點點水源也給切斷了,幾十口人從此無水可吃、無水可用。遍尋附近也無水井可供汲水,所幸不遠處有條小河,只是河水混黃,不適合飲用。必先將河水臽入水桶,讓它沈澱、煮開之後才能使用,可是這樣水量太少,實在緩不濟急。於是有人教我們在河邊沙灘上挖洞,多挖些洞,第二天清晨中就會滲進經過沙石濾後的水,水質清澈、無沙,可供飲用。這樣處理讓我們覺得像是在野外求生,也像是生活在浩瀚的沙漠中,只是軍人總是能在磨難絕處覓得求生的方法。 命令又來了,讓我們到一個做虎尾的地方報到。又是整裝、打包,拖拖拉拉的一群人到了虎尾;卻又是再一次讓我們品嚐茫茫然的無奈與無助。沒有住處,我們一家四口和同來的郭先生夫婦找了一個防空洞,讓兩家人勉強擠進防洞空求得庇蔭。沒過多久,郭先生又找到另一處防空洞,他們夫婦搬了過去,讓我們稍微寬敞了些。這一年,在台灣的第一個春節。我們一家四口就是在防空洞裡度過。過完年,搬到一處克難房子,真是小的可憐,大約只有二、三坪[1]大小,只放下一張竹床和一張竹桌,竹椅還得放在門外。再過一陣子,總算是住進了一間房屋,這房屋是教室的一部分,得用被單隔開,席地而眠,只是有了較大的活動空間,人員不再像之前那麼擁擠。這段時間,我們買了一個酒精爐子用來煮飯,燒菜。其實都是只煮一鍋飯,菜呢,只是把幾個茄子切成大片,在鍋裡放一點油,將茄子焙軟,再灑上些鹽和醬油,就算是菜了。至於有沒有燒過其他的菜樣,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1] 一坪約等於3.3058平方公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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