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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3 00:36:36瀏覽278|回應0|推薦4 | |
「妳長得好像蒙古、新疆一帶的人呢!」這樣的對話,經常纏繞著庫庫打轉兒。 從中學時期開始,同學們提出的質疑;到踏入職場,主管玩笑式的問句,在在都提醒著血統上的存疑。 記得小時候與父親的一段對話—— 「老爸,你坦白說好了……,我們家的祖先是不是番邦?」當時受了同學的質問,跑回家問父親,卻換來父親的一頓白目。 「妳……神經病呀?」父親露出嗔斥與笑嗆兩種表情。 「可是,同學們都說我長得不像中原人士,老爸,我們是漢民族……是吧?」當時年紀小,總是認為番邦的長相兇惡猙獰,一點兒也不希望跟他們沾上邊。再者自小的耳濡目染,理所當然是中華民族的子民,突然被同學冠上種族的疑問,對血源的疑惑立刻油然而生,如果不問個水落石出,十幾年的存在感都會被認定空虛而不實在的。 「從家譜記載,我們家祖先是從湖南遷徙到四川的,哪裡是番邦?」父親牽著我的手,詳細對我解說。 「那……我算是中原人士囉!」心裡還是很擔心,當時深受武俠小說的影響,故事中只有中土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番外總是邪惡的化身。 「是呀!」父親再次給予我肯定的答案,讓一臉的憂愁轉化為滿心的快樂。 父親被喚起久藏深遠的記憶而遙望向遠方,提到老家總是不勝唏噓,「四川還有妳從未謀面的兩位姑姑,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睽違幾十年後,父親的心願在兩岸開放探親後得到解答,這也是他辭世前獲得最大的慰藉。 ※ ※ ※ 西元二○○二年五月,一群婆婆媽媽訪親團返鄉,在四川成都的飯店裡下榻。 一路上的興奮與期待,能夠見到從未謀面的親人,那種感受是酸甜交彙、百感交集的。早期因工作因素,無法長期休假訪親,只得拼命賺錢,好讓父親一償素願。這次能夠舉辦家族性旅遊,也實現長期以來的祈願。 兩位姑姑共有五男五女,在台灣沒有任何表堂兄弟姊妹的我,一下子激增了五位表哥與表姊,加上兩位姑丈,突然平日單薄的人丁不再,換來的是熱鬧喧嚷的家族氣氛。 在尚未正式拜訪兩位姑姑家,她們就迫不及待地攜同表哥、表姊們跑到我們下榻的飯店來,讓原本不算寬敞的雙人房內顯得隔外活絡。望著一張張陌生卻似曾相識的臉孔,心中更感到遺傳基因的神奇效應。 「啊,姑姑的耳朵跟我一樣貼近臉蛋。」除了明顯的五官不論,我像發現新大陸般,挖掘一件又一件的相似及雷同。 這次為了更換護照而重新拍了照片,原本外交部修訂要求護照申請人的照片需露出兩耳,這才發現從照片正面觀來,要明顯看得到自己的雙耳,的確有些困難。 「咦?姑姑的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望著生長在兩地不同環境下的兩雙手,竟然也透著幾分的相似。 「妳大姑姑還是練劍的高手喔!」二姑向我宣揚著,眼光中透著對大姑的欽敬。 「中國武術的那種嗎?雙劍嗎?」我驚奇地呼喊。 「單劍啦!」大姑姑面露靦腆地回答。 「哇!」這時,我真要大叫出「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大姊也是國術社的,她練的是雙劍,怎麼會……太巧了吧?」庫庫的姊姊——大凸,是家中唯一有天份當俠女的小孩,不僅修練了十數年武術,槍法也百發百中,舉凡與劍、拳術相關的電影、電視、小說,她更是耳熟能詳。 「那……二姑姑喜歡什麼呢?」 「就織織毛衣,繡繡花而已,沒別的事兒。」二姑姑含蓄地說,並準備了許多手藝品送給我們。 如果大家看過庫庫之前所寫《毛衣四歲半》(記錄在《機車少奶奶》一書中),就會知道庫庫廚藝雖不佳,至少也曾編織過毛衣。 「二姑姑平日做菜嗎?」對於這一點疑問,我覺得尤其重要。 「沒呀!平常都是妳仲鈞表哥煮的,他手藝好。」原來,二姑姑家的大廚是仲鈞表哥。 「呵呵呵……」,我原本的笑臉,更加深了弧度。看來我們家從祖先開始,就沒有人在廚藝上是佼佼者的,所以,庫庫今後也不需要再為此自卑了。 與未曾謀面的親友接觸,竟是如此的新鮮有趣又驚奇連連,對此次探親一事,真是明智的決定。 當我再次提起十幾年前與父親的那段對話,表姊夫光文告訴我,家譜記載,祖先是逐代從湖南漸漸遷徙到四川的沒錯,但在遷移途中,母系的資料有一段是沒有紀錄姓氏的,到了四川才又接續起來,至於那一段的歷史如何,也就無從考證了。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鄭家的子嗣。」這一點,從眼觀眾親友的身上即可得到證實。至於有無其他血源的融入,經過這些年之後,對我已經不再重要;無論是關內或關外,貴族或平民,都不影響我對家族的認同。 父親清高一生,他給予我的不是財富,而是聰明與智慧。從父親的身上,我得到無可取代的血統證書,也找到屬於自己的自信。 【泰戈爾:地底的根,使樹木結實累累,卻不要求任何回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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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