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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門
2010/08/09 17:59:57瀏覽408|回應0|推薦0

空門

與翠雲同一個時間在一起的,還有小雪,小雪是我的助理護士。對於小雪,我的心中有一絲的歉意。

我怎麼說呢?小雪就是雪雪,我們認識的人,全叫她小雪,名實相符,小雪的皮膚白得像雪,長得很討人善歡,甜甜的臉,活潑可愛。她很細心,很懂得照顧人,也懂得照顧花,大家知道的,一般病患的親屬,常會買花來送給病人,病人往往收了花,就隨意置放。小雪很細心,她會把花插得很漂亮,懂得換水,懂得配花瓶,佈置花卉,修剪,知道花的生命,甚至有些可以移植到花圃去的,她懂得栽種,她把每一朵花都照顧得像自己的小孩一樣,小雪就是這樣子的女孩,她決不粗心大意。

小雪把醫務所的大大小小東西收拾得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你可以用手去摸去擦,手也是乾淨的,就算戴上白手套,白手套也不會黑,還好,任何卷宗、檔案、病歷表,她整理的有條不紊,醫師傳呼她,她就在你的左右,她幾乎是起得早,睡得晚,隨時跟在左右。

我有些時候,對社會上的不平之事,以為是荒誕的,對醫院的制度不滿,小雪竟然能夠分析事實,對每一件事,均有獨到的觀點,她不只是幫助我的護士,甚至成了關心我的朋友,當一個人孤獨得不想活的時候,她成了你的知己,覺得這世界上也還值得一活。

小雪喜歡音樂,彈得一手好吉他,在學校的時候是一位校園歌手。爬山的時候,又是一名照顧其他同學的勇士,她露營時,燒火的總是她,她趴在地上,吹那乾枯的松針和樹葉,把火吹了起來,又把所有的飯菜煮好,當大家圍著火堆跳起了舞,她就彈起吉他。

小雪的舞也很好,她會國際標準舞,舞技曼妙,她知道我的舞跳得不好,就配合我,只要求我,配合著拍子,由她來帶,自然就很美妙。

她說:

「專一最重要。」

「什麼是專一?」

「跳舞的時候專心跳舞。」

我故意拉近她。

「嚴肅點。」她說。

我板起臉。

「放鬆些。」她說。

偶而,我摟緊她,感覺到她有彈性的胸脯,又聞到空中散發她雪白肌膚溫暖的香息,聽了輕柔的音樂,心就蕩樣了,我看到她圓黑的眼睛,亮著潤濕的光澤,兩片薄薄的嘴唇。……..

我注視她,她注視我。

「這樣就很好。」她說。

「什麼很好?」

「我是喜歡你,但,可不是愛。」

「為什麼不?」

「愛太累。」她說

「對方太花了」她說。

雪雪知道我與翠雲走得很近,女人特有的敏感,只一看眼睛就知道,其實這也是一種天性。

她說:「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掌握。」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說:

「我不知道什麼叫著幸福,幸福不一定要結婚,有丈夫,有兒子,有美滿家庭,有醫師職業,有錢,有名,這就叫幸福嗎?其實幸福有時候是一個累贅,偶而安慰。認真說來,只要每一天,都能充實的過著,那一天,也就是幸福。」

我聽了她的話,頗吃驚:

「這是什麼哲學?」

「當下。」她說:「像今天,就很好。」

當時的雪雪與我,是被人羨慕不已的一對。

我與雪雪交往很多年之後。

有一天晚上。

雪雪來找我,她說:「我們交往多久了?」

「很多年。」

「形同?」

「夫婦。」我故意如此說。

她並不介意,環顧一下我住的地方,說:

「看來這屋子需要個女主人。」

我說:

「請你如何?」

「我是要結婚了,但不跟你。」她詭異的笑著。

「跟誰?」

「不告訴你。」

雪雪又說:

「我將遠行。」

「出國?」

「不是出國。」

「既然不是出國,如何是遠?」我問。

「雖然不是出國,但仍然很遠,從此不能再見。」

「有這麼嚴重嗎?」

「是的。」

我心中有點惱,我問:

「是不是我失去了能力,你要離開我?」

「我說過了,你的身子確實是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在一般人來說,的確是。然而,這不是我離開的主要原因,我的人不一樣,有情慾也好,沒有情慾也好,自然生活就是美,將自己投入有價值的生活之中,每一天都很有價值,我不為情慾而活,我的離去,和你的能力,確實完全沒有關係。」

這一點我信。

雪雪是與常人不同。

雪雪不是小阿姨。

與翠雲不一樣。

那位模特兒也已嫁人了,只有雪雪還跟著我,這一跟,又過了幾年,我看的出來,她是生活很快樂,有情慾也樂,沒有情慾,她也很自在,雪雪如果嫁給我,在情慾上是沒有了,但她仍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

我口中苦澀的說:

「你要結婚了,恭禧你。」

「我這結婚也與不同。」

「如何不同?」

「你日後自知。」雪雪說。

「你這結婚有價值嗎?」

她說:

「問題是,每一個人的價值觀不太一樣,因人而異,各有不同的看法。依我來說,我走的這一條路,是另一種生活,另一種活法,這一門中的知識,不比醫學少,醫學已經很高深,不可測了,但,我走的這一門,是生命的鑰匙,更是不可測,不可思議。」

我聽了不是很明白。

雪雪從她的皮包中,交給我她寫的信及文稿,她說,看了就明白。她仰頭,把頭髮掠到肩後,出門時,吻了我一下,瀟洒的走了。

雪雪的信,簡單:

我出家去了。

附一首明朝「楚石」的詩:

曾聞白鶴是仙禽,日日飛來送好音,便欲寄書諸善友,定應知我一生心。

長思樂土終歸去,肯執蓮台遠訪臨,百歲真成彈指頃,娑婆只恐世緣深。

我讀了雪雪的信和詩。

淚水流了滿面。

雪雪又附一張文稿給我:

凡人見美色,均容易起了淫慾的心,此心一起,不管有沒有行為,只要一動念,心就被障礙了。

要心不被障礙,應該在淫心產生之時,無法停止的時候,立即思念「死」字,如果思「死」,可思自己患病極苦之事,這樣很容易把慾火打消。

一般人,如果自己有病苦,或患大病,或疼痛之苦,自己專心於病苦,就不易起淫心了。

或按照佛陀教的「白骨想」、「不淨想」,想女子死後,腐肉朽骨,臭不可近,眼前的一切色相,根本是幻影幻境,都是不長久的。

另外,須用理念去思考,美色當前,要想名節的問題,不管如何,清高優秀的名節如珠如玉,如果一步走錯,自毀前途,馬上變成臭穢如糞土一般,此時理智出現,自當矜之恤之。

要知道,這種歡樂,只能算是剎那歡娛,淫亂會折了功名,會削盡富貴,會奪了紀算,會遭殺害,會沒有後嗣,會敗壞了聲名。事實上是樂一時,而毀了一輩子,一生這都是淫亂的緣故,要猛思猛醒,自然會產生清明之念。

再說差惡之心,今人雖道德觀念漸漸失去,但人人亦均有之,淫亂之事爆發,父母兄弟姐妹皆蒙差,見棄於舅姑丈夫妻子兒女,見笑於鄰里親族,大家表面上不說,其實暗中均恥笑不止。

淫亂之事,最容易產生其他的意外,有含怨殞命的,還有墮胎的,有母子含憤跳河的。如果女人背著先生在外與人交往,被先生知之,此時的先生必然心火上升,咬牙切齒,勢必報此仇怨,狠毒之心一起,豈有不產生意外的。

要視人家的女兒,如同自己的女兒,要視人家的妻子,如同自己的妻子,均怕被他人沾污了。人只要一動淫心,要深深的警惕自己,我淫他人之妻女,他人淫我之妻女,又如何呢?如此一想,則這淫慾的心,自然過滅,這是降慾火的最速之藥。

而且,淫了他人之女,自己之女未有不為他人犯者,污人之妻子,己妻未有不為他人污者。古往今來,這種例子非常之多,天道不會有什麼差錯,其報應往往不爽,看那些受報應的淫慾之人,個個如是。

詩云:

勸君莫借風流債。

借得快來還得快。

家中自有代還人。

你要賴時他不賴。

勸君要把淫心,當作豺狼看,當作蛇蠍看,當作勾魂鬼使看,當作前世之怨家來看。如此必然警惕,心中戒然。

君之身體髮膚,原是父母所生,不應該去毀傷它的,這是孝順之始也。毀傷不是表面上受傷害而已。例如一棵小樹,剛剛粗具形態,正當繁榮滋長之時,一定害怕翦伐,須要早晚培養保護,這樣才能長成巨樹,將來成蔭。

人也是一樣,人從孩童成長,少年青年,當筋力未充,血氣未定,此時真元流失,會變成形體枯羸,菁華銷鑠,百病叢生,變成人變不成,介於成人與孩童之間,令父母相對驚惶,甚至束手無措。

另有雖是成年,但不惜真元,旦旦而伐之,一旦精竭髓枯,乃恣意縱慾,惹來肉體上之苦惱,早洩陽萎,就算不是陰騭的問題,被削去福份或減掉壽算,其實也是自作之孽障,這種個人的隱痛,也算是最大的煩惱痛苦,以至不敢結婚。

古之人,不敢或忘父母,以自己的身子作踐自己,況且玷污其清白,算盡孝名?

陳平讀此文,反覆再三,心中悚然。

雪雪走了,出家去了,遁入空門。

我想想自己:

逆天理。

亂人倫。

是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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