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的牽繫

文╱蓮薇

今年12月2日那天，平時舉辦演唱會的台北小巨蛋，由世界知名的鋼琴家郎朗諦造第一場古典音樂會的記錄。近年來郎朗積極投入公益，這次他將2009年年底亞洲巡迴演奏的首站選在台北，為的是要為台灣的八八水災，舉行一場慈善演出。

音樂會的前兩天，郎朗全家一同抵台，當我無意中看見滿臉帶著笑容的郎朗，雙手擁著父母親一齊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幸福畫面，我打從心底為他們感到高興。

前不久，我讀過郎朗撰寫的《千里之行：我的故事》，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他所經受的磨難和艱辛，實在不是旁人所能想像的。郎朗的父母親，因為文化大革命的劫難，自身的抱負全都受到挫折，於是把所有的希望轉而寄託在兒子的身上。特別是郎朗從小就表現出音樂的才華，他的父親郎國任集中全部心力，督促兒子刻苦練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兒子早一點能出人頭地，能在全世界出名。也因此，「第一名」就成了郎朗的符咒，「一定要贏」的決心也從很小開始一直就流淌在郎朗的血液裡，而且一直推動他加倍用功的修煉。他的壓力奇重，但他接受這份壓力，甚至還喜歡上那份壓力，因為他對鋼琴有著狂熱的感情。

五歲那年，郎朗在參加瀋陽市兒童鋼琴比賽中得到第一名之後，他舉行了他的第一場獨奏音樂會。他很快就發覺到自己喜歡在舞台上的演出，他喜歡溫暖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的感覺，他也好喜歡聽到觀眾對他發出的熱烈掌聲，就在那一刻，他有了決定，他長大後要當一個世界第一流的音樂家。

郎朗真的成了一位名揚四海的鋼琴巨星，不管彈什麼，他都是用自己的心魂在彈。除了演奏出色外，他也很有非凡的個人魅力。他被譽為是「當今世界上最年輕的鋼琴大師」、「中國的莫札特」，今年更被《時代》雜誌推選為影響世界的百大名人之一。他堪稱是世界樂壇的一個奇蹟。

如今的郎朗，活得非常風光，但在他的書中，他也不諱言，自從九歲那年，他離開家鄉、離開母親，跟父親單獨相處的十幾年時光中，因為父親瘋狂的鞭策，他有過難以言喻的糟糕歲月，他恨父親給過他的傷痛和苦難，但他也明白，若是沒有父親，他根本不可能實現他的夢想。

二○○三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歲的郎朗在卡內基音樂廳舉行首次獨奏音樂會。音樂會的門票在幾個月前早就銷售一空，他也不負眾望，完成了一場十全十美的演奏。到了「安可」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決定，除了李斯特的《愛之夢》和舒曼的《夢幻曲》之外，為了表達他對父親的感激之情，他還安排了一個特別節目。他和父親郎國任，改編了一首名叫《賽馬》的中國曲子，用鋼琴和二胡奏出駿馬奔跑的聲音，郎國任的二胡本來就拉得棒極了，那天父子倆的合奏，郎朗讓父親充分展現了二胡的演奏技巧，曲終之時，全場的聽眾為他們起立鼓掌歡呼！當他們父子倆手牽手向聽眾鞠躬的那一刻，郎朗悠然想起他們一起走過的漫長道路，雖然過去的傷痛一時也不容易全然忘卻，但那一刻，對他而言，他跟父親之間的心結，突然打開了。

在郎朗成名之前，郎國任一直都是一個很有霸權的父親，而在郎朗成名之後，郎國任認可了郎朗的能力，郎朗慢慢地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主導的地位。而最讓郎朗敬重的是，他的父親默默地退居幕後，接受了祇是當一個輔助者的角色，並且接受得毫無怨言。郎朗的故事讓我想到，縱然親情的牽繫，有時候是束縛也是捆綁，但在每個人的心中，最終自會明白：親情才是自己人生中最溫暖、最美好的動力與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