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觀照-空、非我

文/蓮花育奇 2004/06/08

空有多義，如同苦字。

無常是空，所以空也是無常之一個名稱。

空有『變動不定』；空有『無』義；成住壞空，因此空有『毀滅』義。

空有真空、假空、頑空之大乘意義。今我們只討論前三者。

無常的過程即是「成住壞空」，從生成到久住，由久住到老朽毀壞、又由老朽毀壞到消失歸於虛空。

所有事物的最後歸向，便是空。

生命就是出生與成長，從兒童到少年，再進入青年到成年。未成年之前，多麼期盼成年，可以賺錢，可以不用讀書，可以看成人電影...哈哈哈，總之，在小孩的世界裡，成人是很自由的。

等到成人就開始煩惱變老，怎麼將青春留在身邊，奈何總是不管我們注不注意，它都會悄悄地溜走。

十年前的我，每天在研究室裡吹冷氣，做實驗到半夜，跟著學長或同學去吃宵夜喝酒，瘋到清晨四點才睡，睡到早上十點又繼續做研究。

十年後的我，只要超過兩點以後睡覺，白天一整天都會沒有精神；酒量還是很好，但宿醉的感覺比年輕還糟糕。

十年前的我不知什麼是『老』；十年後的我，擔心頭髮掉多少，皮膚還光不光澤。

修行空是一件有趣的事，它是日常生活可見的現象，卻也是人們最難忍受的現象。

光講人會老死、身體會腐爛，便令人擔憂。

我看著五十、六十幾歲的人，就開始想：美容業應該很好賺，大家都怕老，不是嗎？老了不但行動變遲鈍，容貌還是會變醜。

所以現在街頭上掛著減肥與美容的店總是大賺，是因為後來受騙上當之後，他們的生意才不如以往。

人們總是希望抓住過往，也知道過往是抓不住的；但是沒有做任何的努力，心總是不安。

這種不安其實也是執著，佛教為了破除我執，有『白骨觀』；另有所謂『觀身不淨』的『不淨觀』。

人體中的地大─肌骨內臟，總是稠黏臭穢地包覆在表皮裏；人體的水大─血汗屎尿，總是污臭不堪地在身體運行；人體的火大─體溫，死亡時便趨變冷；人體風大─氣息，吸入時就不見得是乾淨的，因為空氣污染；呼出時必定是臭穢的，而死亡時便休止。

如此一具臭皮囊，自古以來卻令人們愛恨糾纏，死死生生，為什麼？

明末吳三桂不就為了陳圓圓，方引清兵入關嗎？

當初要不是四、五十歲的唐太宗看上了十六歲的武媚娘，怎麼會有武則天滅唐？

由歷史可鑒，二十幾歲的男人，總是想娶十八歲的少女，而四十歲的男人，還是想娶十八歲的少女。

因此我們知道，為什麼女人拼了命要保持青春，因為一旦嫁人，隨歲月流逝，怎麼比都比不過年輕女人。

行者對空的觀照，要比一般修行還來的重要。

聽說蘇軾，就是那個宋朝的大文學家蘇東坡，和佛印大師很多禪機的對話，一生虔誠禮佛，其實有夙緣在：相傳蘇東坡前世是五戒和尚。

蘇東坡自己也承認，他後來寫信給雲庵說：

「戒和尚不怕人笑話，厚著臉皮又出來，真是可笑啊！但既然是佛法機緣，我就痛加磨礪，希望將來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這就不勝榮幸了。」

蘇東坡總是喜歡穿僧衣，這可能這是前世因緣所致。

宋哲宗曾經問內侍陳衍：「蘇東坡朝服下面穿的是甚麼衣服？」陳衍說：「是僧衣。」哲宗笑之。

這五戒和尚又是誰呢？

據說他一目失明，且相傳五戒因為一念之差，同女子紅蓮有了苟且之事，犯了奸淫之戒。

當時五戒一生青燈古佛，修行似乎有成，當了該寺住持；後來一小孩投身到寺裡做沙彌，五戒看出這小孩是女身，結果就將她帶在身邊，眾僧不知，也不以為意。

不久同寺裡他的師兄弟明悟和尚看破這件淫事，暗中遣走該女子，五戒羞愧難當，便入方丈室坐化投胎去了。

明悟已經預見五戒下一世可能謗佛謗僧，如此一來五戒修行不但付之流水，也會因謗佛而難以跳脫輪迴，於是他也趕緊坐化，緊追五戒投胎而去。

到了這一世，五戒投胎成了蘇東坡，而明悟就是蘇東坡的好朋友佛印和尚。

蘇東坡剛開始時真的不信佛法，醉心功名，但佛印一直不離不棄的追隨左右，苦心勸化點悟於他。

如果美女現前，內心對表像生起執著，應做不淨如此的正觀；任何美貌的裡面，都是裝著腐敗的食糜與糞尿，如何說那是美貌？

又觀自身外表潔淨，而內部卻稠黏臭穢、污穢不堪。當身體腐敗後，流出不淨，只剩一堆白骨，又有什麼可以執著呢？

所以對女孩子也應做如此觀想：她身體雖然婀娜，但是內在卻腐朽不堪。

再觀世間女子皆我母親姐妹，或者皆年逾六旬之老嫗，怎麼還會生起執著呢？

佛教對『空』的修行，有一種『找我』的遊戲。

父母生我之前，什麼是我？

幼年是我，還是成年是我？

整型前是我，整型後是我？

老、死、屍首，何者是我？

是六根是我？還是六識是我？

我與他人身體互換，名字互換，孰是我？...

如此層層級級、綿綿密密地找下去，發現無一是我，這便是非我的修行觀想。

『非我』觀想很容易陷入『假空』、『頑空』的斷見，也就是執著世上一切是空，然後意志消沉，甚至有憂鬱症傾向。

空的廣義是變動不居，也就是成住壞空是一種循環，而不是終點；至於那種完全沒有的觀念其實並不是空，花開花落都是一種循環，緣起緣滅也不斷地在重覆。

若然落入假空，執著一切都歸於無，世上豈不一次生滅之後，就永遠不再有生命了嗎？

這個淺顯的自然現象就是告訴我們：假空不是真理，也無法悟道成佛，到這個時候又要玩一玩『找非我』的遊戲。

父母生我之前，我不在嗎？

幼年不是我嗎？成年不是我嗎？

我和他人是一是異，還是不一不異？...

不管是『找我』或『找非我』，只是希望行者能反覆思維，找尋答案，但卻不要給自己固定的答案，因為這種遊戲沒有固定答案的，它們只是幫你完成一件事──『不執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