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結束，驅車離開郭城驛鎮，往縣城會寧的路正拓寬中，搖搖晃晃三小時。白楊樹幹筆直，玉米綠葉蔥蔥，一丈紅風中搖曳。過會寧續行1.5小時，路況較好，進駐漳縣，準備探訪四家敬老院。

我們事先被提醒不可以偏概全、主觀批判，有些機構資源缺乏，往往只有一位職工、一位廚師終年照顧眾多老人，管理很不容易。ICARE工作人員L 分享兩年前她在敬老院遇見老奶奶，因跌倒臥病在床，年紀大不能動手術，只能服用止痛藥，上海來的姊妹們為她禱告，下一次來她已能坐起，再一次來，她能拄拐杖走路了。她對L說：「小丫頭，有沒有男朋友？沒有？我為妳禱告！」當月底她遇見了未來的夫婿。

敬老院一    門口坐一老奶奶大聲喧嚷，秦腔哀楚的哭音令人心酸，雖然莫名所以，眾姐妹圍著安慰她，伸手輕撫她，滔滔不絕的控訴緩緩退潮，蒼髮抖顫著，她埋頭抽泣。 住敬老院條件之一是無人照顧，有些老人家告訴我「末娃娃」（沒孩子），有些則是被棄養，無語問蒼天！

敬老院二    女院長2012年建院，從搬石頭、清理庭院、修水池事必躬親，獨立支撐半邊天，現照顧十五位無依老人。有位爺爺耳聾，84歲，去年老伴過世，另一位68歲的院友搬入當室友，順便照顧其起居。老人家右耳戴助聽器，一直發出高頻噪音，該調整音頻了，可是為他裝助聽器的醫生(照片還供在他桌上)已外調他地，室友長期暴露在噪音下，恐怕聽力受損而不知！

我們表演歌舞娛樂觀眾，Julie大老遠帶來毛利舞蹈用的簡易花球 Poi，我們跳完後，邀請長輩們也甩紙球玩一玩，這種遊戲可練習手腕的靈活性。

毛利木棍舞像蒙古筷子舞，只是我們以拍手代替棍棒，增加手部運動。最後活潑開朗的院長下海跳廣場舞「草原情歌」，虹跟著伴舞，舞姿曼妙，唯大汗淋漓。

敬老院三    進門有花園菜圃，硬體設施很好，有位精神矍鑠的長者在大家一再鼓勵下，表演他擅長的太極和拳法，掌聲不斷中，他紅著臉抱拳致謝，外賓的到訪想來在他們平淡的生活掀起一絲漣漪。我們以讚美操「祢的話」回應，長手長腳的K自從在夏令營學會之後，聞歌起舞，主動加入舞群，笑容滿面燦爛如星，大夥忍不住被這陽光男孩感染，樂不可支。

民政局派員當「地陪」，全程陪同走訪四間敬老院。硬體設施一家比一家強，但人數反而遞減。中國老人潮尚未出現，傳統心態不願上養老院，公辦的進駐條件必需無人照應，這些因素多少都影響敬老院的常住人口。

福利院四    大廳擺電動按摩椅 、走路機、跑步機、重量訓練設備，平板大螢幕正播映電視劇「西藏秘密」，電梯代步的大樓僅住七位長者。閒聊之下，他們寧可走路繞花園，也不願站在代步機上被機器操縱。我們的即興話劇「惡僕人」(馬太19:23）越演越精彩。虹演被惡僕欺負的小女僕，皇上K戴著J昨晚趕製的皇冠，披著紫絲巾，一旁立著來自美、澳的哼哈二將，威儀可畏，卻又爆料不斷；參孫飾演惡僕，被抓下獄時，飾老婆的K和兩個女兒J&A跪地哀哀求情；Julie演小女僕的患病老母，由虹顫顫危危地攙扶著，整齣戲講的是「饒恕」。大家卸下身段賣力演出，搞笑又開懷。

漳縣郊野公路邊常見警察身影，伸手示意過往車輛放慢速度，車窗掃過幾次，才發現像稻草人一樣，是假的。

小汽車盤旋險峻的單行道上山，拜訪一位忠心耿耿的老師，他留守梯田成階的家園，為村內僅餘的百戶人家教育子弟。

門庭灑掃整潔，有棉絮風中飄浮，我在地上拾起一把觀看，

 

院裡有個大蓋子，下面是地窖，田裡收成的馬鈴薯等土產就收藏在內，我想起父親當年曾描述老家地窖存糧，東北如何把大白菜堆滿地窖，吃一冬天也不腐爛。

 

老師家中仍保留北方傳統的炕，當床也當椅，鋪設鮮豔的花布。師母忙前忙後煮了大盤雞待客，她靦腆地道歉這不是自家的走地雞，因為雞還沒長大！

離開漳縣前團隊聚集回顧，忽然天昏地暗起來，中午J才為這乾涸的大地祈雨禱告，這麼快就應驗了？窗戶給風吹得劈啪作響，傾盆大雨倒灌，馬路上水流成河，屋內倏忽停了電，有人打開手機電筒，風雨聲中我們滿懷敬畏感恩，我好像眼眶也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