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底我和WL去西北當義工，感恩節那晚我們衝鋒上陣擠公交車，從沒在中國搭過公車的WL居然是十幾個隊友中第一個擠上去的，我還在慶幸護航成功，下一個該輪到我上了，哪知司機大吼乘客太多，混亂中硬是關門謝客，我目瞪口呆看著車門口快被壓扁的她，她也緊貼車窗睜大眼瞄準我，一臉無辜，我好像倉皇辭廟的李後主，別離歌中目送公車揚長而去， WL初抵這八百萬人口的都市，從沒去過大學堂，根本不知道要到哪裡下車，她若走丟了，我要怎麼揮淚向L爸爸交代？眾人七嘴八舌獻計策，划微信的，打手機的，終於跟她溝通清楚下車站名。等了三班過站不停的公車，再次衝鋒達陣，顛簸半小時後跟她會合，她滿面春風地說：「我站在一個人面前，她正好下車，我就有位子坐了，旁邊有個女學生聽說我第一次來西北，跟我一路聊，很熱情的，她知道你們講的站名，我一點也不害怕。」真是出人意外的平安。

美國佬Steve是老戰友，我們共事過三次，(見"Steve的故事")，他可能是隊長M以外參加「紐西蘭文化交流團」次數最多的義工，講話慢條斯理，愛爬山健行露營，文質彬彬的他可會比手畫腳地殺價啦，WL最後一天拉著我走了許多路去買「始祖鳥」外套，正是Steve報的好康。他對中國學子有深沉的負擔，長年透過微信幫許多孩子改寫文章、指點迷津，前年還說服太太跟他同行，去年上半年身體欠佳，動過大手術，差點掛掉，醫囑休息半年，不要操勞，他說原本以為來不了的，結果還是懷著使命感來了。七十歲的人，走路不再虎虎生風，天冷厚夾克不離身，我提到自己這兩年坐長途飛機要穿彈性壓力襪防腳腫，他撩起褲管讓我看，醫生要他不坐飛機也穿壓力襪。感恩節晚會上全隊跟他合唱America the Beautiful應是他最開心的事。他是最挺紐西蘭的非Kiwi隊友。 

S的爸爸是Kiwi，媽媽是日本人，生了八個孩子，她家在南島靠近米佛峽灣的Te Anau經營有機農場和旅店，媽媽帶著大孩子自製無毒肥皂出售。才念高中的她已在餐旅業打工賺錢，攢夠了就自費出國當義工。我們離隊前夕她來敲房門，送上自製的山羊奶肥皂，我很珍惜，留作紀念。2017年她目標是去Fiji 宣教，並再次參加文化交流團。好有企圖心的小夥伴。

照片取自她家的網站(www.milkrelief.com) 

每當D介紹她的家庭，現場一片驚嘆聲，這標緻甜美的女孩排行老三，共有十一個兄弟姊妹，相對少子化的中國、台灣，太異類了。他們全家福照片攝於自家花園，媽媽抱著襁褓中的小弟弟，孩子的寵物包括貓、狗、兔、馬一大家子全部納入鏡頭。讀大一的她學了兩年中文，說得很不錯。隊長提醒我們要準備小禮物應景送人，我隨俗現買巧克力，D別具巧思，帶來基督城的小圓石，自己加工繪圖寫上簡單的祝福，這充滿童趣的鄉土禮物大受歡迎，多會做文化交流呀。

S和D都是十七歲，是我見過最年輕的隊員，比昨天來家裡的德國女孩還小一歲，她們聰明又懂事，小小年歲就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能自食其力籌集旅費，遠渡重洋不為遊玩，而是去當義工，這樣乖巧貼心的孩子怎麼教出來的？

答案：在家受教育(Home Schooling)，她們沒讀公私立學校，由父母親自教導，不假外人，大孩子是母親的幫手兼助教，教導照顧弟妹。現代家庭一般養兩、三個孩子已經雞飛狗跳，兩個紐西蘭媽媽，不分白、黃種人，在這個時代敢生八個、十一個孩子，居然選擇自家教養，咂舌讚佩之餘，難免好奇是怎樣的信念支持她們，能向衛斯理媽媽(Susanna Welsley)看齊，教出成材的兒女，你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