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首相訪「中」與「中」日關係40周年

楊志恆
輔仁大學外交事務學程兼任副教授
2012/1/10
出處：亞太和平月刊第4卷第1期http://www.faps.org.tw/issues/subject.aspx?pk=244

日本首相野田佳彥於去(2011) 年12 月25-26日訪問北京， 這是2010 年9 月發生釣魚臺群島撞船事件，兩國關係惡化後日本首相首次訪「中」，特別引人注目。不過，促成這次訪問能夠在不尷尬的氣氛下順利進行，除了2012 年兩國關係正常化40 周年外，還拜北韓領導人金正日突然過世之賜，讓野田這次訪問與中共領導人有共同話題可以談論。事實上，野田這次訪問是在心繫國內社會安全保障與稅制改革的情境下，匆匆來回。除了北韓問題外，雙方討論到國際情勢的議題較少，雙邊關係的議題較多，特別是針對兩國建交40 周年活動，以及戰略互惠關係的深化等雙邊性議題，討論較多。此次訪問的整體意義，形式大於實質。

一、強調朝鮮半島的和平安定的重要性

野田這次訪問，中共可說是高規格接待。在短短兩天內分別會見溫家寶、吳邦國與胡錦濤。在會晤時，雙方都提到金正日過世後朝鮮半島未來情勢發展，應該要維持和平安定。同時，也呼籲各國應該冷靜應對。並認為這是最符合兩國共同利益的發展情勢。野田也提出，在朝鮮半島非核化的前提下，提供北韓能源支援。不過，針對金正日過世一事，日本是在12 月19 日看到北韓電視播報才知道。也有媒體披露，中共也承認是看到報導才知道。因此，針對未來北韓情勢的發展，野田與胡錦濤都同意情報分享。此外，雙方也都希望處理朝鮮半島非核化的「六方會談」早日恢復。野田特別強調中共在復談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

至於日本最關心的，還是與北韓的人質問題。野田在會見三位中共領導人時，一再提及此事，尋求協助。另外，也提到期待與北韓達成歷史和解。這些都是野田寄望中共能夠幫忙的。大體上，日本政要與北韓有直接接觸的，就僅有自民黨籍前首相小泉純一郎，他曾於2002 年9 月訪問平壤，簽署平壤宣言。2004 年5 月，小泉再度訪問北韓，帶回來5 名遭綁架的日本人。野田的民主黨政府對北韓是沒有淵源與通路。也因此，中共的媒體認為，野田這次訪問是希望借助中共，取得與北韓的通道。野田與胡錦濤會晤時也特別強調，中共對北韓未來的走向之影響非常大，其對中共的寄望，不言可喻。

二、邁向「實感」的戰略互惠關係

至於兩國的關係方面，這次雙方都強調要以「戰略互惠關係」為基礎，深化兩國關係。經濟方面，12 月20 日財務大臣安住淳對中共媒體已經提出，將購買中共國債100 億美元。安住強調，這是日本海外投資多樣化的新措施，也希望人民幣國際化。野田與胡錦濤會晤時，也提出FTA 與「中」日韓投資協定等問題。不過，卻隻字不提泛太平洋夥伴協議(TPP) 問題。顯然，在經濟合作方面，日本還是期待中共能在戰略互惠關係下，協助日本走出「311 震災」的經濟發展陰霾。而溫家寶會晤野田時也強調，將繼續協助日本震災後的經濟復甦計劃。

整體而言，在2012 年「『中』日國民交流友好年」的建交40 周年活動計畫中，雙方政府將推動的5,000 名青少年交流，應該是最有實感的互惠關係。野田本身曾經是1984 年雙方推動的3,000 名青少年交流的成員，因此，對這項活動的推動相當積極。也獲得吳邦國的支持。另外，針對日本仙臺市動物園要求中共借2 隻貓熊，給311 震災區兒童心靈撫慰一事，中共也積極回應。這些對增進兩國國民的相互好感，應該會有所幫助。從這些戰略互惠關係的交流項目來看，「中」日從2010 年9 月釣魚臺群島撞船事件以來的低迷關係，似有冬去春來的跡象。

三、 迴避敏感問題「中」日關係仍難樂觀

野田這次訪問，是在兩國多次折衝才拍板定案。短短的2 天行程，雙方能夠談的議題還是相當有限。從野田與胡錦濤等中共高層的談話內容來看，是集中在兩國已有共識的部分。事實上，對於像是東海共同開發談判的老問題，雙方也只強調要將東海發展成「和平、合作的友好之海」。這已經是老調重彈，沒有新的內涵。特別是油田共同開發，沒有實質進展。即便是野田這次提出的海洋安全保障合作，定期舉行協商對話，中共也是冷淡以對。具體地說，野田這次訪問，應該是要敲開雙方一年多來的政治僵局，先建立領導人的政治信賴關係。針對此一目標，2012 年中共領導人將對日本的訪問，也同意在明年「中」日韓高峰會時，舉行兩國高層對話。這項目標是有進展。

不過，與「中」日關係改善同時，事實上，日本現正推動參與TPP 的談判；日本也剛在2011 年11 月印尼峇里島舉行的東亞高峰會中，積極推動多邊海上安全合作機制，與菲律賓簽定海上安全合作協定。甚至積極支持緬甸民主化改革。這些都是和中共國家利益相違背的外交政策。尤其是推動多邊海上合作機制，以及和菲律賓的海上安全合作協定，中共認為這是日本介入南海爭端的策略。甚至在2010年釣魚臺群島撞船事件後，日本與美國加強同盟關係，將協防範圍明確涵蓋釣魚臺海域。這些敏感的議題，都未見野田與中共高層提及。顯示出兩國外交路線爭議之處相當多，潛在的衝突，都將可能惡化雙邊的政治信賴關係。前景仍不樂觀。

其實，在野田訪問之前，中共媒體即已經披露，其與中共高層會晤的主要核心和基調是如何改善雙邊關係及繼續深化戰略互惠關係。而重啟東海油氣田共同開發談判、北韓核問題、建立海上危機管理機制及放寬日本食品進口限制等相關問題，將可能被提及。果然如其所言，野田這次提到的議題不出其右。野田這次是在忙於國內社會安全保障與稅制改革一體化議題，推動與在野黨的合作的關鍵時刻。能夠和中共高層談的重要議題，畢竟有限。更具體地說，此次訪問內涵是求同存異，為建交40年活動營造友好氣氛，以及落實每年「中」日高層互訪的慣例而來。當然，這對野田首相建立與中共領導人私人信賴關係是有幫助。但對於兩國實質關係的改善仍是相當有限，不宜樂觀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