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孫情

人常說醉過方知酒濃。

很多事, 書上讀是一回事, 一旦身置其境, 經歷過了, 方知那是如何一回事, 是如何個中滋味。所以古人才會説到"紙上談兵"。 明人王陽明心學說 "心即理", 就旅遊中所得到的知識而言, 程朱理學更是貼切; 難怪今人又說實踐是唯一的真理。

心學理學原本是談究心性, 當然不是說旅遊見聞的。

做過遊輪旅行, 做過類如背包客的旅行, 見到了不同式樣建築及颜色搭配, 學到了各類型建物風格的知識; 在歐洲看到不計其數的教堂, 學到了教堂结構知識, 見識到了宗教信仰在人類活動的不可替代及唯一性, 更因而理解了宗教的排它性及因之引發的戰爭。

因為理解, 所以有了包容, 有了寬容。

有容乃大背後的原委是看多了 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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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常說的金孫, 是當了祖父之後時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 之前, 這話也不過是書上的一句名詞, 即便是看到了, 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句体化乃至於活龍活現, 總得是 "祖父隨侍在側"後, 方懂得祖孫情是怎麼回事。

聖誕夜和太太又談到了孫子。四十餘年前, 初邂逅太太; 那時女未嫁男未娶, 只是認識吧了！那時怎知眼前的姑娘, 就是自己的妻子, 是自己金孫的奶奶呢？

然後彷彿水到渠成, 一切再自然不過的就有了媽媽身份, 之後, 居然又不知怎麼的又變成了祖母; 而自己也彷彿做了一個李伯大夢般的,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過了爸爸的身份, "直接" 跳入了祖父行列。

然後, 和太太的話題總圍繞著孫子。 "這個孫子會吃嗎?會喜歡吃嗎？"、"今天帶孫子去那玩?" 、"帶孫子去坐遊輪"

夜裡總不時醒來, 看看孫子有沒有踢被?

今天是最冷的一天。 外面零下七八度, 冰天雪地裡, 捨命陪孫子玩雪板 打雪仗。 累壞了祖父。

祖父原來不是那麼好當的！

陪著孫子在公園玩、陪著孫子在泳池泡上三個小時、和孫子躺在床上唱歌, 唱英文兒歌、教唱台灣民謠、教自己小時候学學過的日本兒歌。 聽他們倆個奶奶孫子的對話、聽著原本就是合唱團團長的太太和孫子的合唱, 五音不全的自己只是靜靜地看著 聽著. 一隻逐漸有皺紋的老手撫摸著金孫的身體。

這是孫子最喜歡的時刻, 自己最覺得幸福的時刻。

有時候耐心用盡了, 沒克制住, 罵了孫子。夜裡回憶起孫子驚懼的表情、委屈的模樣, 自己又不免自責起來了。

下次見面了要好好補償。

一星期中, 總是盼望著週二和週五。

孫子總是問: What day is today? Is today Friday? 自己也總是盼著週五。

孫子總是用他那獨特的、脆脆的童音問道: 今天是 Friday, 所以我可以在爺爺家sleepover?

孫子有時一口中文, 有時一口英文, 有時中英台三种語言混合一起。 從來沒有想到, 自己的後代居然看不懂中文。兒子女兒都不會寫毛筆, 不懂四書五經, 兩個孫子也不會了, 也沒有中文名了。

自己一屋子的經史子集, 继承無人了！

回去之後, 自己如何向有秀才身份的曾祖父交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