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學游泳,冷門時段卻座無虛席,原來座位上沒「人」,只是堆滿了霸佔椅子的衣物袋!人呢?早躲在恆溫舒適的冷/暖氣房裏,惟恐一絲「不嚴謹的自然」,玷污他們「追求完美的態度」.

嘆嘆氣,搖搖頭,找了張僅放一個小手袋的長椅,小心翼翼將手袋移到旁邊桌上,然後輕輕坐下看女兒游泳.

忽然一陣陰風吹至,人未到聲先到,音高8度、節奏快16拍的痛罵我「妳有沒有教養?怎麼動別人東西?」女人一面說,一面灑落滿地水花,分不清是口水,汗水,還是泳池水.

「這裏的座位是給人坐的,不是擺東西的,手袋應該放在桌上.」我一面指著小木桌,一面擦拭濺上眉心的水珠.

「妳有沒有唸過書?學校教妳亂動別人東西嗎?妳這個沒教養的人!我叫管理員來!」她氣急敗壞地拿起手袋.

「請便!全世界的泳池都是人坐椅子,東西擺桌上.請問應該是讓人坐椅子,還是讓袋子坐椅子?」我也上火了!

「妳這個女人,沒理還講歪理,我不跟妳說,我去找管理員!」只見她邊走邊丟三字經,然後一去不返.幾個月後,我仍目睹她在池畔和人痛訴我的惡行.

「媽媽,我要小便.」課上到一半女兒急嚷.俱樂部廁所絕少排隊,這也是「高級」的必備條件.但今天等了一分多鐘,廁所卻沒半點反應.我問管理員「廁所壞了?」管理員上前詢問,才聽一男子回應.母女倆又等兩三分鐘,女兒忍不住,我只好硬著頭皮敲門說:

「對不起,小孩子尿急,能不能麻煩快一點?」我哀求.

「妳是這樣敲門嗎?尿急又怎樣,我就要霸著廁所,看妳怎麼辦!」男子不客氣地說.

全世界使用廁所都有禮儀規範,有人敲門則應門,有幼童急需則盡快方便讓位,就算真有隱疾,也可婉轉請對方另謀茅廁.世間怎有眼前這蠻橫無理,毫無憐憫之心的人!於是我不滿地說: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我是小孩急尿才麻煩你幫忙,如果你故意霸佔廁所,我請俱樂部職員來!」

豈料工作人員竟以不得罪任何一方的「息事寧人」作法,將我帶到樓上廁所,然後再安撫對方離開.

離開俱樂部,將車暫停門口方便稚女上下車,未料不過30秒鐘,後方來車連環奪命催外加中指辱罵,於是我抱著沉睡的孩子上前說:
 
「對不起,孩子睡了,我們只好暫時停一下.」我刻意放低聲調,希望化解暴戾之氣.豈料他一個箭步下車,一手握拳,一手拿電話說:
 
「抱孩子怎樣,我太太懷孕,也不想等你們上下車,妳要理論,我找警察來!」他大聲嚷嚷.

我搖搖頭不解地說:「不用麻煩警察,我只是希望你了解我們的難處,而且只不過耽誤你30秒……」

「妳要理論是不是?好,不要以為我不敢,我打妳!」不等我說完,他已經捲起衣袖準備出拳,我家司機立刻上前,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不准打!我們走!」我命令司機立刻開車走人,然後難過氣憤地抱著嚎淘大哭的女兒回家.眼角瞥見半捲衣袖的暴男車前,掛著「香港大學」和「香港賽馬會」名牌.(註:香港大學是香港最高學府,香港賽馬會成員非富則貴,每年僅收20名新會員)

是,在這些個對「高級」追求幾近完美的俱樂部裏,我竟找不到半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