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現代人什麼都要歸納,分析,標籤的怪癖,上世紀有二戰後的嬰兒潮,這世紀應屬美國911反恐(2001年)和亞洲SARS(2003年)症後嬰兒潮.大女兒2004年出生,標標準準恭逢21世紀小嬰兒潮熱.從小她出門,大至出國旅遊,小至上學去遊樂場,總是一關又一關量溫度,一張又一張填體溫表,一瓶又一瓶把水在登機前喝完,一次又一次戴口罩、用溼紙巾擦手、或索性拿酒精清潔液消毒!儘管社會用近似潔癖的高標,教育這群孩子,但他們還是逃不過禽流感、豬流感、手足口病等香港大停課的命運. 

「媽媽,今年學校的生日會,會不會舉行?」大女兒問.她三歲,四歲的學校生日會都因流感,腸病毒取消,連五歲的畢業典禮也因豬流感泡湯. 

還記得小時候,全勤至上的學校,只會因颱風等重大天災停課.但新世紀的孩子,卻早習慣因疫症,或精確的說,種種人禍引起的流行疫症而停課!望著大女兒癡心的臉,想起電子信箱剛剛傳來她同班同學得了腸病毒,全班要換教室上課的消息.「孩子,媽媽也不知道學校生日會,辦不辦得成?」我無奈地說.這群孩子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更難預測的明天.

大女兒今年六歲,她總在每天小小的成長中,給我每日大大的驚奇.像她突然地震的門牙;像她閃電想嫁的同學;像她給老師的謝卡,署名加上媽媽的名字;像她每晚漫不經心的禱告,迸出「天父,請祢教導我,不要讓媽媽擔心」;像她每天一行、兩行的中英文造句,突然寫成一段有模有樣的日記.

愛以I am going to tell you a story開頭,the end結尾的她,某天寫道: 

Last night, Ingrid was so mean. She said to me you are so bully. That time, I was so sad. Ingrid was so sorry. The end. 

為了瞞著妹妹向媽媽告狀,她狡猾地以古老的傳播方式<寄信>;撕下日記,貼上Ben 10郵票,然後從門縫偷偷塞給我. 

好勝倔強的她,突然也學會頂嘴.做錯事挨罵,她抱怨:「以前沒有妹妹,妳都不會罵我!」或狂嘯:「妳偏心,為什麼罵我不罵妹妹!」這些糢糊焦點、火上加油的話,乍聽之下,不免再招老娘臭罵幾頓.但漸漸地,我發現她偽裝憤怒的眼神,越演越兇,眨眼間,更露出傷心恐懼的馬腳,令人心驚.

於是,我試著在她打開潘朵拉盒子的時候,關上那本應屬於我的潘朵拉.我學習放下媽媽的身段「聽」她說話.儘管一開始她還是狂吐語言暴力的情緒話語,但在倒光垃圾後,她一層又一層,慢慢掀開犯錯的神祕面紗,說出她最不堪,也最深深掩藏的原因.那原因對我們來說,小如芝麻綠豆,微不足道,但卻是她五、六歲的幼年,最最介意的事.每當我忍辱負重完成以上壯舉時,臨睡前的床頭櫃裡,總有一張她畫上n顆心心的道歉信.

我漸漸發現,年復一年,隨著女兒語言精進而起的親子摩擦,就是要我們不斷互相學習「聽話」.我必須聽一個今天不同於昨天,明天不同於今天,天天飛快成長的六歲女兒的話.而她,也必須在ipad,twitter,facebook,WI-FI,internet等超資訊社交的時代裡,聽一個永恆摯愛她的媽媽的話.

學校生日會在腸病毒陰影下,意外地如期舉行.我們家獲分配為22位小朋友準備生日禮物.大女兒雖在我焦頭爛額之際,又帶著妹妹翻天覆地,大玩超現實扮家家酒,遭我狠狠毒罵.但這改良版軟硬兼施,溝通夾教訓的三娘教子,還是讓六歲小女孩,心甘情願賠不是,然後幫忙製作生日卡.這張是有九位壽星小朋友照片的生日卡,Audrey畫上她自己發明的<不准伐木>環保標誌.

然後她井然有序分配男女生不同的禮物,再編號讓媽媽逐一綁上生日卡.

望著Audrey為家裡突然擁擠的22袋生日禮物忙得團團轉,我突然發現,她又不再是那個我昨天熟悉的小女孩………在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日裡,她無私地為朋友張羅禮物,樂在其中.親愛的孩子,記住這份助人的感覺,這是媽媽送妳的六歲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終於開成的生日會

Audrey最愛的兩位班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