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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17 14:31:38瀏覽1746|回應16|推薦68 | |
前天收到世界日報寄來的稿費,看著那張薄薄的支票,心裡甜滋滋的,朋友來電話,順便告訴他我剛領到稿費, 對方連連說恭喜,但我想除了寫文章的以外大概很少人可以體會領到稿費的感覺。68 元美金,上班一兩小時就賺到了,但每個月按時進賬的薪水卻沒有這張小支票帶來的成就感多。 從小到大,稿費兩個字, 對我而言充滿浪漫情懷。許多小說裡才華洋溢卻三餐不濟的男主角,打開信箱,忽然看到一個信封,他用顫抖的手打開信封, 裡面掉出一張支票,他跑得氣喘吁吁去到女主角家,按了鈴,佣人來開門,她出來了,他靦腆把信封交給她, 說﹕我領到稿費了, 可以請妳喝咖啡嗎?。。。。。。 第一次領到稿費,是小學四年級,一篇 “ 我的書包 ”登在國語日報上,造成當年中部一所小學校的旋風,頓時成為校內名人, 連幫老師送東西到高年級班,正在上課的老師都會對全班說﹕“這位同學就是文章上國語日報的XXX” 。 六年級的哥哥剛好也在那班上, 回家後說他好驕傲有我這個妹妹。 衹是那次稿費多少, 我已毫無印象。 當年文章常常上報的兩位女孩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至今仍記得他們的名字, 一位是嘉義朴子國小的林梅芬。 一位是衛理女中的季緯珠。後來我和季緯珠在大學同在一個校園團契,我跟她說她是我小時的偶像,她又驚訝又高興。 沒上部落格以前,我有一陣子還蠻喜歡投稿的, 投稿世界日報家園版最容易被採用,稿費依篇幅大小而定, 但平均大概十五,二十美金左右。小說和副刊選稿比較嚴,可能因為投稿的人多,或者篇幅都被大牌的作家給佔了, 一般老百姓似乎很難被採用。以前投稿時,我都以文章登上副刊及小說版作為水準的指標。 每次我感嘆當年應該唸文組,專攻寫作,馬上就會有人潑我冷水﹕還是學商好, 否則肚子吃不飽時, 文思都被妳餓得死光光了。說的也是,代文人可以靠文章登上狀元榜眼探花。文章寫的好,官運名利隨之而來, 今日能靠寫文章吃飯的,還是鳳毛麟角的幾個出名作家,想靠稿費使一家溫飽,可能還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今晚將稿費和上報的文章影印,放進我的稿件檔案夾,無意中翻到二十四歲那年的一篇“緣分”,那是剛來美國不久時寫的,也是我第一篇登在世界日報副刊的文章。讀著,讀著,再度憶起那個二十四歲悅己的青澀心情! 又是一個秋涼季節,風起的時候,開車自團契回來, 奔馳在寂靜昏暗的馬路上,你,忽然又悄悄進入我的思維。好久不再想及你,今晚,什麽風又把你吹來? 悵悵得回到家,翻開案頭的聖經,“若不是耶和華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費勞力“ 這段話赫然出現。相不相信?每次憶及你,我第一件事便是翻開聖經,衹因堅信這段因緣是在祂的計劃安排下,祂若許可,我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而若這本不是祂的旨意,我亦衹有默然無語。也許初識便是永訣,因爲我們不是林棲者,注定衹是塵世的過客,衹是中途偶然遇合,半路見面,彼此聊了幾句話,談不上印象深刻或惡感,卻也沒有震撼到足以爲對方改變自己的的道路。聊過,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就夠了,前面的路還是要趕的。其實,這些的相交會未嘗不是一種美,沒有牽絆,沒有激情,衹是小小的火花,并發過也就算了。 我衹是困惑,衹是想知道,人與人,究竟是什麽力量促成相遇與相知?若一切都是緣份,爲何不是萍水相逢,需有人從中引介?若衹是人爲,爲何在芸芸眾生中,認識的偏偏又是你? 第一次接到你電話,是年初的一個雪夜,由千里外傳來你明快的聲音,先介紹自己半天,然後說:“你姐姐要我就近照顧你。。。。“。 我一聽暗自笑了起來道:“怎麽照顧法?遠水救不了近火啊!”,你說:哇,火已燒得這麽厲害啦!怎麽辦, 要不要派輛救火車過去?”,我說:“還好啦,天寒地凍的,著起來的火早被雪澆滅了”。 兩個互不相干,陌不相識的人,竟天南地北的聊了許久,一點也沒有冷場與尷尬。 那晚,放下話筒,突然想到華倫比提在 “Heaven Can Wait “ 片中看到那女孩時的神情,那是怎樣一種 “ 前世已照面,今生又相逢“ 的感覺啊? 我愣愣地望著窗外,竟恍惚覺得,在生命的雪夜,有人向我走來。 第二天,打電話問姐姐事情的始末, 她一直誇你,說你是他們的好朋友,不但個性,品德好, 而且 “ 人家現在是D城最有條件的單身漢,PHD, Property, PR, 三P都有了, 又長個娃娃臉, 那邊凡是見過他的女孩,都紛紛探聽他呢“ 姐姐的話,使我對你的感覺一下子漠然起來。 哼,原來是這樣,三P有啥了不得? 我衹要有Potential及Personality就夠了。別人對你趨之若鶩,與我何干? 才不去搶搭巴士。 收到你的生日卡,是那樣出乎意料。設計得深得吾心。二十多年來,從未接到過那樣令我衷心滿意的卡片。那樣的畫面與字句,是在千百張中我會毫不猶豫買下來的那種。是你隨便買下的還是慧眼獨具? 對你的默契,一下子又鮮活過來。 每次接到你的信,都覺得像另一個 “ 我“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回信給我一樣,那種筆調,口氣,遣詞,用語,我幾乎如此相信:若我回信給自己,可能寫出來的會和你的一模一樣呢! 偶然碰到你的一位大學同學,由他口中得知,你曾是學校教會團契的主席。我想起大梧,你是否也如他,斯斯文文的,講話不刻意雕琢,卻句句文氣十足?我喜歡大梧傳福音時的誠摯眼神,他有種衹有高貴才足以形容的氣質。在未見到你照片之前,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大梧,就如林覺民在我心中一直是鄒森,意映一直是邵佩瑜一樣,衹因他倆演這個劇是如此相稱,把烈士的氣質演活了。 你的信,充滿自信與肯定。 你的聲音卻顯得飄浮。 而照片,則又是另一種味道。 我無法把三者連在一起。對你的感覺很奇怪,有時覺得像多年的老友,有時卻又覺得遙遠得可怕,覺得 “ 筆友“真是件荒謬的事,一個人竟能向一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傾訴。 多年來,我等待一個無暇的名字,足以占據我心靈而又能合主心意,我渴望碰到一個熱心愛主的伴侶,好在人生旅途同心追求奉獻。而你,最吸引我的,該是這份對信仰的誠摯吧! 儘管在心裏認定你,但幾許躊躇卻絆住我舉筆的衝動,寧可你擁有足以讓夢魂揉碎的外表,寧可你什麽都沒有。那些博士,車子,房子,綠卡的外在條件令我害怕。 當你在談剛搬的新居時,我不敢接腔,怕你以爲我熱中你的 “房子“。當你在談上班工作時,我不敢接腔,怕你以爲我在探聽你的 “地位“。當你在嘆生活的疲憊時,我又處處小心,怕你以爲我在套知你的 ”情感生活“。 要由初識到了解,必須踏入彼此的實際生活圈,起碼需知道彼此的生活情況,而我卻都在剛觸及 “實際問題“前就卻步。衹因自己假設了許多 “你可能會有的想法“, 衹因你什麽都有了,令我更小心得要表現 “不屑談論這些”的態度, 結果是距離越來越遠,話題越來越少,兩個人都在繞著邊緣走,終于,慢慢地歸于沉寂。 而我,才猛然發覺,自己在演一齣自己都不懂的戲。我把另一個矯情的,不健談的僞我搬出去與你寫信,打電話,衹以爲那叫做 “矜持“, 心底則知這種 ”溝通“ 連自己都覺得不是 “平常的我”, 衹是我不知該如何作。 每次想到姐姐 “許多人對你趨之若鶩“ 的話, 就覺得該要表現得冷漠些, 不要讓你覺得 “我欣賞你”。 問題是, 我卻又不知該如何作才是適當。 不再聽到你的聲音,不再看到你的字跡,世界突然變得寂寞起來,其實,我們根本也未曾相見相識,衹是 “知道彼此的存在“ 而已,結束這樣一場模糊的 “認識” 不應該有太多 “離愁“ 的。。 爲什麽竟讓我如許悵然? 曾有多少個獨自旅行的夜晚,在黑暗中醒來,并不覺得孤獨,因爲在内心深處,有一個沒人能奪去的信念陪我一齊流浪,一齊走遍天涯,我相信 “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一個靈魂在尋找另一個孤獨的靈魂,有一天,他們猝然相遇,人生的長夜驟然結束“。 懷抱著這樣的信念,使我每天都在指望中充滿喜樂。 星星仍是一樣的星星,天空仍是一樣的天空,如果沒有遇見你,如果沒有在人生道途上悄然瞥到你走過的身影,我會是多麽快樂無憂的女孩。 知道你的存在后,世界忽然變得寂寞,信心突然開始動搖。相會數秒,你又踏出我的視綫之外,陡然令我感到惶惑,此番失之交臂,世界上是否會再遇見另一個你? 同舟共渡都是五百年前修來的緣分,那麽我們 “朋友“ 一場,該是需要多大的緣分啊! 人生道上,路客相別本是常事,衹是,在幾個車馳夜路的晚上,你,總會悄然進入我的思維! 嘿,有一天,倘若我們在不知名的地方碰到,你想,你是否會知道我是誰? (于俄亥俄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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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