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岸總有回娘家的感覺，不衹是因爲這兒有很多我的舅舅舅媽，阿姨姨丈，表哥表姐妹，不衹是因爲這兒是來美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地方，不衹是因爲這兒是我婚前單身時代的據點，也因爲這兒有許多我的高中和大學同學。尤其是霓在這兒，更讓我覺得綠衣黑裙的日子就在這兒停格，那段少年十五二十時的歲月仿佛還在離我們不遠處。

我記憶中的高中生活好像都和霓有關，她聰明漂亮，活潑外向，常參加班上和男校的舞會郊游，我們個子差不多，座位很接近，常常一起進進出出，一塊念書，一塊去喫學校後面的水煎包和刨冰。我那時好土，幾乎從沒參加過外校活動，對她衹有欽佩的份兒。霓很健談，我們升旗多排在一塊，常絮絮講悄悄話，尤其是周一在體育館開朝會，鄭璽濱校長在臺上講我們都聽不懂的鄉音，我們就在座位分享周末的趣聞，總是我聽霓的多，印象最深的是她親姐及表姐的趣事，我聽的津津有味，無形中知道許多有關大人的事兒。

大學聯考的前一個月是溫書假，很多外縣市來的同學都回家鄉念書，我和霓討論到這一個月是關鍵時刻，聯考勝負取決於這30天是否有充分利用，霓邀我到她家住，兩人一起溫書，可以互相鼓勵，互相刺激，一個人睡懶覺，另一個人可以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而且懶的人看到另一個人那麽用功，也會受到衝擊，不敢再蹉跎光陰了。

那一個月的溫書假，我們不但努力念書，而且天天山珍海味。霓的爸爸每天都爲我們烹煮美食，都是我平常在餐館才喫的到的名菜，如螞蟻上樹，乾煸四季豆，皮蛋豆腐等等等等。霓的媽媽在學校做事，爸爸在軍中任高職，那時剛好在換單位的空擋期，我能享受到他精湛的厨藝，真是非常幸運，也令我終生難忘。

2003年，我送女兒去灣區上大學，見到來探望霓的霓爸霓媽，他們仍硬朗健談，霓爸一樣英俊挺拔，霓媽一樣嬌小秀氣，這樣好的基因，難怪霓至今還是美麗如昔。

來幫女兒坐月子以前，霓說要找灣區的一些高中同學聚聚，慶祝我的退休。

八月三號，茹來BART接我，才剛從芝加哥退休不久的她，因爲兄姐都住在灣區，兒子又讀柏克萊，所以洞燭先機，好幾年前房價較低時就來購屋，現在已經漲好幾倍了，記得那時她也慫恿我買，早知道女兒會來這兒落脚，當初就應該追隨她的脚步。茹的退休生活安排的忙碌精彩，又是元極舞，又是班主任，還去課後補習班教書，每星期還幫青經營冰淇淋店幾小時，茹本來就很能幹，退休后閑不住一點都不意外。

我們先去青的冰淇淋店開門，茹穿起圍裙一副很專家的模樣，她本來學的就是食品，大半輩子在美國幾家大公司作的都是這方面的研究，所以做蛋糕，擠花一點都難不倒她，我本來也想穿上圍裙幫忙，打電話給青請示，她先生說美國總公司對連鎖店的要求很嚴格，沒有受過訓練的員工是不能上場的，幫忙不成，我就趁等青來的空擋，到外面溜達。

不久，老闆青來了，上次見到青是洛杉磯同學會時，幾年不見，她仍然苗條如昔，我稱贊她這冰淇淋店的地點真是好，整個商場商店一家接一家，人來人往，這麽繁忙，生意肯定好。青談起買店的經過和經營這連鎖店的甘苦，令我真是佩服她的能幹，難怪有人說北一女都是女中豪傑。

我們中午抵達霓矽谷的家。這是我第一次來霓的新家，不但外表很流綫漂亮，而且裏面更是新穎豪華。霓說他們才剛剛remodel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換了，難怪看起來跟全新的沒兩樣。霓本來就很有品味，數年前提早退休后，更開始作畫生涯，連接客廳處有一間開放的畫室，挂著她許多傑作，真佩服她的才華。

倫和琳早我們抵達，我們也是從上次同學會見面至今，到齊后，霓招呼我們用餐。餐桌上早已佈滿秀色可餐的佳餚，尤其是從那一套套餐具可以看得出霓的用心，這個慶退休的聚會，令人未飲先醉，這份盛情令我非常感動。

倫是理財專家，我們一邊享用佳餚，一邊談論退休后的財務規劃，大家互相交換心得和經驗，琳的兒子和媳婦去年也搬到女兒家附近，真是巧，我們的話題轉到婆媳和孩子孫子關係，不久大夥又聊起現代年輕人對結婚的看法，和中年人對再婚，進入第二次婚姻的態度。

和高中時代的老友相聚，真是有説不完的話題，在切完由青提供，茹親手擠壓的粉紅色慶退休蛋糕后，我們殷殷道別，霓下星期出發去非洲旅游，一個多月后才回來，我們相約退休后，大家要多聚聚，人生苦短，能和老同學把手言歡，是多麽幸福，多麽值得珍惜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