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三皈依與川貝枇杷膏

［引用文］媞媺著：自性無相頌 http://blog.udn.com/dd808/105041798

2017/06/23好友媞媺發表了一篇「自性無相頌」的書法。三天來數度回訪，配著怡人的古樂，欣賞這帖兼具畫意的墨寶，並不時與所附壇經頌辭比對，蓋因老頑童國學素養不足，辨識行草常有困難也！媞媺的自我要求很高，並不滿意發表的作品，特為本文另寫一幅，於昨日賜下（見配圖）。

觀賞、閱讀、聆聽之際，不禁想起一件「無相三皈依 vs. 川貝枇杷膏」的趣事。

那是「學佛」之初，雖已打破對「佛」字的厭惡（註1），且已拿出最擅長的治學功夫，深入經藏，但僅係利用影音及書籍，完全沒有接觸寺院，故對佛教儀規一竅不通。

（註1）禮佛、拜佛與拜經？ http://blog.udn.com/jfeng13x/105171128

有次去白雲書坊買書，住持比丘尼過來打招呼，還伸出手要和她握手。她很親切地告訴我並教我「合十」這個「規矩」。當時覺得很新鮮、新奇，對這位只小我幾歲的「老姑娘」（教外之人當時的概念；無不敬之意）很有好感。

過了一段日子，從她們的刊物上看到將要辦「受五戒」的儀式，彼時雖然尚未突破「吃素障」（註2）對「五戒」甚具反感，但前曾在淨空老和尚演講中長期洗腦，「緣」的概念已模糊成形，故想去參加「結個緣」（註3）。

（註2）學智慧需要突破「吃素障」與「不殺生障」： http://blog.udn.com/jfeng13x/81184932

（註3）怪人與智者啟示錄六則之一（不結緣） http://blog.udn.com/jfeng13x/89053656

哪知沒那麼簡單，在「受五戒」之前，得先做「三皈依」並領受「法號」。下次的「三皈依」儀式在兩個月後，因此給了我些緩衝的時間，去多了解一下。

除了零碎的資訊之外，還買了一本專書，但愈看愈不對勁。該書洋洋灑灑數萬言，舉出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意義及儀規，獨缺「無相三皈依」。佛是那個佛像金身；法，除了經、律、論三藏之外（註：本人對「律、論」沒有親和力），還加上「師父的話」；最令人反感的是「皈依僧」的「僧」代表的是那些剃光頭、披袍子的「人」，而且一再強調即使此「僧」是個犯戒的壞蛋，也要對他禮敬如佛 -- 真是豈有此理之至！（註：本人一生以「禮、理」自持。）

以前已閱讀過兩遍壇經，覺得六祖和我這個老 “六”（“陸”；註4，5）的頻率頗有相通之處。他說佛門三寶的「佛、法、僧」代表的是「覺、正、淨」三寶。

我所理解的「覺」，當然是「自覺覺他」的「自覺」，也是「學佛智慧」的本旨。「佛」本就是印度當代的普通敬辭，對所有可以尊之為師的「覺者」的敬稱（註6）。釋迦牟尼佛在「一切佛母」的金剛經中明白地叫人不要拜他、求他，要「自覺」才能達到他教的「大自在」（即「如來」；非某一神格的人物）（註7，8）。

（註4）筆名陸游之出處 http://blog.udn.com/jfeng13x/88352586

（註5）陸游的分身 http://blog.udn.com/jfeng13x/92823028

（註6）「佛」的意義是「老師」 http://blog.udn.com/jfeng13x/103571812

（註7）若以色見我 http://blog.udn.com/jfeng13x/81979796

（註8）「若以色見我」之註解 http://blog.udn.com/jfeng13x/81980719

六祖說的「正」是「正法」並非「人法」。（註：見拙作：怪人與智者啟示錄六則之二［人法］http://blog.udn.com/jfeng13x/89256848 ）

至於「淨」，代表的是自心的清淨（即「學佛智慧」的目的），絕不是某一個「人」，因為維摩詰及釋迦牟尼臨終時，均說過「依法不依人」。

對一個能夠了解「三皈依」是皈依「覺、正、淨」的人而言，佛教界流行的「我皈依的是XX師父」之言豈非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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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言歸「正傳」：

六祖特把「覺、正、淨三皈依」正名為「無相三皈依」有此認知，心懷大開，不再被世俗謬論所困。

又因臨濟宗為六祖嫡傳，乃發一封限時信去該寺，只簡單地表明 “願意領受「無相三皈依」，結個緣” （註：其實內心仍對「五體投地，還要把雙掌伸屈的跪拜」頗有反感，因釋迦牟尼佛所受之禮僅為「曲一膝」，但係個人問題，並未明言）。

那知那位住持比丘尼回一長函，「引經據典」把老頑童猛K一頓，要點在於「三皈依」是一種儀式，所有的儀式都是「有相的」，天下哪有「無相三皈依」這種東西！

老頑童見來函，笑到肚子痛。對小怪物老師（註5；見上方）說：

「我去京都念慈庵買川貝枇杷膏，碰到那個沒出息的少老板。他把我臭訓一頓說：天下哪有川貝這種東西？只有枇杷膏，哪有什麼川貝枇杷膏！哈哈哈哈哈….. 」

老頑童就是老頑童，回函只簡單一句：那是六祖說的。

她沒再回信！

屆日，老頑童硬著頭皮「去結緣」，又逢奇事。原來她請出兩位最高段的護法，來接招。

首先是若知師在三皈儀式末段的「訓話」中，花了八成的時間作「無相三皈依」演講（註9）。因為只有我聽得懂，而且知道此事發生的因果，所以目光始終盯著我。最可愛的是她那瘦小的身軀，時前時後，時左時右，像在練八卦遊身掌！這篇「無相三皈依」演講，在台灣佛教界應該是空前絕後的！

（註9）千佛菩提緣 http://blog.udn.com/jfeng13x/82331975

其次，在儀式結束後，住持若磐師和難得一見的智翔師，同邀老小子泡茶長聊，幾乎無所不談。

除了他倆對「死」的看法，引發我的思惟（惟字從心），寫了一篇心得報告呈給老和尚外（註10）；我也對智翔師有所回饋：他發現兩個人吵架到顛峰狀態時，兩人的差距最小，但尚未得其解。因他先前自我介紹時曾說，在出家前是物理老師，我立即用茶水在几上畫出一個微積分的分析圖來解讀這個理念，他也立即了悟、大喜。這種互為師友的機緣，實在難能可貴！

（註10）死之一字 http://blog.udn.com/jfeng13x/79795981#!prettyPhoto

總之，這次住持在犯下「川貝枇杷膏無川貝」的錯誤之後的「另類道歉」也讓我大開眼界。即使是拉不下面子「直接道歉」（註：這是老小子的作風），我想，她必定已依千佛山家風的「懺悔」（註11，12），作過相當程度的自我檢討。

她放不下面子，我留下容人餘地，大家心照不宣，反而成了好朋友 -- 這是一種在「菩薩畏因」理論上的實踐：惡因不生，自無惡果可慮；在心平無波之際（註13），種下善因，善果自現，並且不在意「現或不現」；從此處可見：解、行「無相三皈依」後，心意識的發展方向是，良性的「自覺」。

（註11）千佛山的家風 http://blog.udn.com/jfeng13x/93762024

（註12）問「懺悔」何物？（上） http://blog.udn.com/jfeng13x/82777445

（註13）先平心再平路 http://blog.udn.com/jfeng13x/1040197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