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不得哪個蠢蛋說過所有的問題只是《圖彼還是不圖彼》。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最後一定能夠幫他找到解釋。不過這肯定是個蠢蛋‧‧‧可是你也親口說過陰性和陽性的問題在屬靈的世界裡完全不重要‧‧‧」

「《圖彼還是不圖彼》」阿葉唸著「這句還不錯，因為這兩者中間沒有第三種選擇。」

「我的看法是，我們只能活一次、永遠不再回來‧‧‧」

「我曉得妳的病情很嚴重，小喜‧‧‧」

她打斷：

「我不准你提。」她喊著不讓它說下去「我不准任何人提到我的病，就算天使也不可以。」

「我只是想要跟妳說我是來這裡安慰妳的。」

她輕藐的撇撇嘴：

「哼！還真叫人感動。」連聲音都是酸的。

阿葉從桌上浮起來在房間裡飄來飄去。

小喜說：

「有一天我會老去，然後、一旦我死了之後，我就會變成小孩子；就像這樣子，我就能一直活著、活在天上、完全和你們一樣。我們會是，所有的人，都是奧丁的烏鴉。我們永遠不會厭煩。」

「妳真的這麼想嗎？」阿葉問她。

「《妳真的這麼想嗎？》喂！這應該是你才能回答吧！」

阿葉浮在空氣中在床舖前面晃來晃去，擋住了印著貓的希臘月曆和掛在上面的珍珠項鍊。

「很抱歉再一次令妳失望了！」它很肯定「創造和天是太大的謎團，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天使能夠了解。」

「這樣的話，我應該可以和我爸爸或是爺爺談談。」

它點頭說是。

「他們也一樣不能完全理解這個大秘密。」

她抬起頭看著它說：

「你見過上帝嗎？我的意思是說，面對面、親眼見到上帝‧‧‧」

「我現在正面對著祂的一部份。因為我正面對著祂所有的創造裡面、最微不足道的裡面、其中的一個，我正在對著祂說話。」

小喜想了半天、說：

「如果這是認識上帝惟一的方式，那就很難教訓祂了。」

阿葉聽了哈哈大笑：

「祂只會自己教訓自己。」

因為小喜沒有接腔，天使繼續說：

「當妳批評上帝做的蠢事的時候，也許就是上帝在責備自己。難道妳忘記了耶穌在十字架上說的話？」

小喜低著頭回想。她的祖母對她唸過好多好多聖經的故事，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可是、耶穌這段好像沒有印象。

「你自己說就好了！」

「祂說：《上帝啊、上帝，你為什麼遺棄我？》」

這句子一下子打動小喜。對啊，怎麼早沒有想到呢？既然耶穌是上帝，當然這就是上帝自己跟自己說話了！那個晚上，祂在橄欖山上訓斥弟子們不夠警覺，是對自己說話。不久，在十字架上，也是對自己說話：

「《上帝啊、上帝，你為什麼遺棄我？》」小喜又唸了一遍。

阿葉靠近她用藍寶石的眼睛看著她。

「快，快唸出來，小喜，再唸一遍！因為、在天上、某些事情沒有安排好。計劃有些改變‧‧‧」

她試著集中精神。

「你沒有別的可以告訴我了嗎？另外那一邊？」她問它。

它搖著光滑的腦袋說：

「我們從鏡子裡看得一切。妳有權利看一眼、另外那一邊。我沒有能力讓鏡面更透明：也許穿過那一邊之後會看得更清楚，不過、到了那邊、妳就看不到妳自己了。」

她看著它，驚訝不已。

「這是一個真正的深刻的想法。」她說。

它點點頭說是的。

「當我們還是肉體的時候，沒有辦法去到更遠。肉和骨是淺淺的河，穿過它們可以看到底下的沙子石子。」

「真的嗎？」

它點頭：

「妳的身體只不過是土和水做的。但是上帝將祂的魂吹到妳的身上。所以妳身上某些部分是屬於上帝的。」

小喜有氣無力。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妳可以向妳自己道喜‧‧‧」

「可是又不是我的生日！」

天使搖搖頭：

「妳可以向妳自己道喜，因為妳生為人類，因為妳參與了人類的旅行，在龐大宇宙間、圍繞著熱情太陽旅行。妳已體驗到永恆裡的一剎那。妳也看過觀察了宇宙！妳已能夠在那上面、看到妳畫下來的圖畫。像這樣，妳已經能夠在天上永恆的鏡裡、看到妳自己的成長。」

阿葉變得越來越嚴肅，它說的話讓小喜感到害怕。她說：

「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覺得我有些疲倦了。」

「再調整調整！」它加上一句。

它的眼神更加明亮、比愛情海更加的藍，注視著小喜的雙眼：

「每一顆星星都有毀滅的一天。一顆星星就是天上燃燒歡樂之火的一粒火花‧‧‧」

在這些話語當中，它的影像開始模糊不清。

她一定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當她再度醒來，她看到她的母親，她的父親，還有祖母在她的床頭。

「你們都在？」

大家點點頭。她的母親用濕毛巾潤濕她的嘴巴。

「小懶呢？」

「他和爺爺在外面。他們在溜冰。」

「我想和奶奶說話。」

「妳要我和爸爸走開讓妳們單獨說話嗎？」

她點點頭。

父母靜靜的離開房間。祖母拿起她的手。

「妳還記得妳告訴我關於奧丁的故事嗎？」小喜問。

「啊！？」

「妳告訴我說有兩隻烏鴉站在他的肩膀上，一邊一隻。每天早晨，它們飛出去觀察這個世界。然後它們回到奧丁身邊，向他報告這一天所見所聞‧‧‧」

「到現在為止，都是妳在告訴我。」她祖母說。

小喜沒有再說什麼，她祖母又說：

「換個方式來說，是奧丁自己看著世界。雖然坐在高高樹幹上，他可以藉著烏鴉的翅膀在地球的上空飛翔。那兩隻烏鴉，妳知道的，是千里眼‧‧‧」

小喜打斷她：

「我的意思是‧‧‧」

「什麼？」

「我也想要有兩隻那樣的烏鴉。不然我是其中一隻烏鴉也可以。」

她的祖母緊緊抓住她的手：

「為什麼妳要說這些呢？」

「我覺得我開始一點一點忘記妳告訴我的所有的故事。」小喜說。

「我不覺得，妳說得一點都沒錯。」

「是不是妳跟我說過，當人們面對美好的事情的時候會感到哀傷？或者妳說的是我們面對哀傷的事情的時候會變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