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搖搖頭：

「聽起來非常刺激，真的，不過我更喜歡親自體驗，此外，我不知道天使也這麼愛玩。」

阿葉直直的盯著她：

「我說過上帝創造亞當和夏娃，這樣他們才可以在伊甸園裏跑跑跳跳玩躲貓貓。否則，造出一個大花園卻沒有孩子在裡面玩耍有什麼意義？」

小喜覺得挺有道理，阿葉繼續：

「同樣，造一個無垠宇宙，億萬恆星，行星，月亮和小行星群，如果沒有天使住在上面，創造這些有什麼意義？」

小喜接著說：

「聽起來很邏輯，可是，在聖經裡，完全沒有提到你這種說法。」

阿葉不理會她的異議，繼續說下去：

「如果上帝創造這些僅僅為了炫耀祂的能力，這些只能證明祂的虛榮。宇宙當中大約有一千億個星系，每一個星系，有上百上千個太陽。我讓妳自己算算有多少行星和月球‧‧‧小行星群暫時不談！就算有這麼多天使，我們從來不會抱怨少了玩的地方，缺少時間什麼的！」

「你們的運氣不錯！」

「是我們將宇宙聯繫起來的，小喜。上帝從來不需要兩隻烏鴉站在祂的肩膀上，但是祂一直擁有一支天使軍團在祂的左右。」

小喜邊想邊用滑雪杖在雪地上瞎畫一氣，高聲說：

「如果你將這些事情寫成一本書，也許，你會得到一個或兩個諾貝爾獎？」

「為什麼兩個？」

「一個是神學，一個是天文學。除非他們有一個獎是同時獎勵兩件事的。就算沒有，他們也應該給你一個諾貝爾幻想獎。你絕對有實力得這個獎！」

阿葉笑個不停：

「我不知道我正在和你們的天才科學家競爭。我認為人們用望遠鏡和顯微鏡就可以發現所有自然的秘密了。反正，科學家們只相信可以測量、度量的東西。當然他們的知識是不完整的。他們沒有辦法理解，他們只是從一面鏡子裏看所有的東西，而且是一種謎語的形式。人們要怎麼樣測出天使的重量或是大小？用顯微鏡來觀察一面鏡子有什麼意義？人們不能活得比自己的影子更好。還不如多多運用想像。」

狠狠的，小喜把滑雪杖戳在雪地裡，說：

「我想要和你一起跳房子，從一個小行星跳到另一個小行星。我想要在月亮上面跳舞然後跳上一顆在宇宙中疾行的彗星。因為這些都是在天上的，你跟我說‧‧‧」

「嗯。」

「很多人都這麼想，認為我們死後會來到天上。這是真的嗎？」

阿葉深深的嘆口氣：

「你們現在就在天上。現在，在這裡。所以你們應該停止爭吵、爭執。在上帝的眼前爭執某些問題不是很合適的。」

「你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們只不過在玩《轉三圈‧‧‧》。完全和恆星行星一般。」

「巴拉巴拉巴拉‧‧‧」

小喜揮著雪杖擊打地上的雪。

「妳不要生氣！」

她曉得天使說得沒錯。但是、為什麼她不可以？

「你不停的說人是血和骨頭造成的。然而若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長生，我覺得這真的很遺憾！因為，你相信嗎，我並不討厭幾萬年的時間在星星之間跳房子，然後到遙遠的星系裡一顆熱帶星球上、度個幾百萬年的漫長假期。所以為什麼我們不可以，不可以像你們一樣，永遠活下去？」

她突然停了下來。這滔滔不絕打哪兒來的？

阿葉回答：

「沒有人可以《永遠活下去》，天上的天使也辦不到。天使不是《活著》。所以他們才沒有感覺，所以他們不會長大。可是這些我們都已經談過了。」

小喜低下頭。

「我發現你們真的很過分！你們一邊抱怨沒有《生活》，一邊從一個星星散步到另一個行星、打發永恆的時間。」

「妳還不是一樣，妳趁著睡著的時候到遠方的海邊。」阿葉反擊「想想看妳的生活不過是一場夢！」

小喜聳聳肩：

「除非這個夢可以讓我永遠做下去，毫無疑問、我一定很喜歡這麼活著。還有，你喜歡像人一樣活個幾年，或是當一個永遠存在的天使？」

「這一點不管是妳還是我都沒有什麼選擇。把這些問題放一邊。觀察宇宙是極端有趣的事情，只看過一次，好過一次都不去體會，我想，有理由相信，對一個未出生者來說，看不出任何需要。」

小喜思考著最後那句話。想了滿久的，然後她說：

「可是，如果他們知道這麼短暫，他們有可能根本就不會想要出生。如果沒有被創造出來，它們也不會知道自己缺了什麼。」

阿葉沒有回答。它浮在空中、看看小喜家裡的方向，它說：

「三點了。要趕快、趕在他們還沒有醒來之前回去。」

小喜抓起雪杖，迅速的滑下斜坡。天使在她身邊。雪道非常狹窄，她非常熟練在天使和杉樹間閃避前進。不久來到房子之前最後一個斜坡。

阿葉拉著小喜外套的衣角，說：

「我們來不及從大門口進屋子了。」

「怎麼呢？」

天使連回答的時間也沒有了。它緊緊抓著她的外套將她提起。接著，他們穿過緊閉的窗戶回到臥室裡。

窗戶和小喜都沒有改變。不過她的雪鞋雪橇還穿在腳上，鞋上的凝雪開始在室內地板上溶化。

「糟糕，他們會怎麼說呢？」她緊張的害怕的小聲的自言自語。

「別擔心，我會處理。」天使說。

小喜立刻脫掉雪鞋和外套，套上睡衣回到床上。

她彷彿看到天使，閃電般，摺好所有衣物放回原位。雪鞋雪橇雪杖靠牆放好，對地板上溶化雪水吹口氣，水魔術般消失。月下逐雪夜遊痕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害喔！」她驚嘆，然後就沉沉睡去。

第八章

她重新睜開眼睛、看到她的父親。他早早就坐在那兒、椅子上。她的身邊。

「幾點？」她問。

「七。」

「你坐在那裡很久了嗎？」

「幾個小時而已‧‧‧」

突然，冶遊情景回到腦中。她眼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有人知道她已經用過雪具、滑過雪。

也許不是昨晚，也許是其他某個夜晚，好多天之前？誰知道？

小喜趕到比以前更加虛弱。是因為和阿葉出去滑雪的關係嗎？

「我覺得我很疲倦。」她說。

她的父親拿起她的手說：

「看得出來。」

「今天幾月幾號了？」

「元月二十二號。」

「噢，耶誕節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他點點頭。

「媽媽一會兒就要來為妳注射。」

「《為我注射‧‧‧》」

「對啊，她正要浴室裡準備。」

「我真的已經受夠了、這些，你瞭解嗎？‧‧‧」

她的父親抓著她的小手安慰她。

「我知道。」

她試著抬起眼睛看他。

「我長大以後我要研究天文學。」

「很有道理‧‧‧這、很棒！」

「一定得有個人來找到解決的方法。」

「妳在想什麼？為什麼這麼說？」

「是我、病人，爸爸‧‧‧」

「是啊‧‧‧」

「‧‧‧是你們、沒有辦法了解我。我要說的是，一定得有個人來發現世界，真實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我們不可以繼續像這樣永不改變。」

「科學家們每天都有新的‧‧‧」

「你相信天使嗎？」

「為什麼問我這些？」

「或是、你相信上帝嗎？」

他點頭：

「當然，妳也相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