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妳還記得我們談過《內視》，所有人都有的、但是對盲人來說特別重要的能力。它們是由兩種東西《心靈》和《記憶》構成。《胡盡》和《暮臨》指的就是歐丁的《內視》」

小喜不知道該說什麼。奇怪、她之前怎麼沒有想到？

天使繼續：

「上帝是全知的。換句話說，祂可以同時存在在許多地方，這點、歐丁做不到。這就是需要這兩隻烏鴉的原因。如此一來，它也可以、就可以接近全知了。」

小喜又用雪杖指著村裏：

「你看得到那些農場嗎，那邊？」她問「那裡、每間屋裡的人我都認識。那邊，是學校，那邊白色的在野地裡蜿蜒的帶子，是葉阿河，瑪莉安住河對面那棟黃色的房子裡。」

「我知道，小喜。」

「底下靠左，我們可以看到庫夫塔的燈火，最後面最頂上那邊，我們叫它巫娘嶺。葉斯罕在嶺的另一邊。」

阿葉點頭讚許：

「這些我都知道。」

「底下，你可以看到我家的地、房子就在發亮的杉樹後面。第一層樓左邊，就是我房間的窗戶。」

「這個窗戶我去過許多次。」阿葉說。

它在嶺上浮起來看著小喜說話。藍寶石的眼睛裡反射出月亮的光芒。它說：

「如果妳佇立窗前、如果妳從那裡看著烏鴉嶺，妳應該可以看到我們站在上面。我們就可以向妳揮手打招呼。」

她本來想要回答它說它太誇大了，但是這一刻，有種奇特的感覺，無法形容，不由自主她說：

「如果爸爸正要去我的房間？如果他正在我的房裡！他會大叫：《糟糕了，這是不可能的‧‧‧我的小小鳥兒飛走了！》

「妳要我去看看他是否睡著嗎？」

「你行嗎？」

阿葉消失、一下子，留下小喜獨自在天地之間。有幾秒鐘她感覺像是失去自己孿生的弟弟。它又出現在她身邊。

「倆人睡得很沉。」它要她安心「妳母親的臉埋在妳父親頸窩裏、鬧鐘定在三點半。」

小喜放鬆嘆口氣。她又描述了一遍風景。

「我一直很好奇月亮怎麼能夠亮成這樣子。」

「這是因為其他的東西都消失在暗影當中。當光線在黑暗中閃亮，每一道光都看得那麼清晰，沒有遺漏。」

「可是月亮沒有自己的光線。」小喜反詰「它不過是一面反射太陽光線的鏡子。」

阿葉，突然凝重，點頭：

「事實上，太陽也不是自己的光芒。它不過是，它也是，一面反射上帝光芒的鏡子。」

她按緊雪杖固定在雪地上。抬起頭來，看到阿葉又換了一個位置。阿葉說：

「妳也是，小喜，妳也反射上帝的光芒。妳也是上帝的鏡子。如果妳沒有陽光，如果太陽沒有上帝，會是什麼樣子？」

小喜整個嘴笑彎了起來：

「那我也是，我也是一個小小的月亮。」

「而且、就在這一秒鐘，妳照亮的是我。」

「你的說法很有意思！當你用穩重聲音說話，你讓我感到背脊發涼。」

天使搖搖頭說：

「當我們談到天的奇妙，很難不穩重。」

「現在，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天的事情了？」

「我開始很久了。」

它手指天庭穹蒼。月光的強度使得夜空中只能看到幾顆星星蒼白點綴天邊。

「首先，妳必須了解，妳已經在天上了。」它說。

「是不是這裡，天？」

天使點頭說是：

「不然這裡能是哪裡？地球不過是片飛絮飄零在浩瀚之中。」

「我並不是這樣看的。」

「此地、地球的天堂從此開展。此地、通往伊甸園的門開著、裡面住著人類。天使，它們，可以住在任何角落。」

「你是說，宇宙中任何角落？」

「是的，在天的空間中，和宇宙的意思相同。」

小喜又撐了撐雪杖、眼睛盯著雪地。

「奇怪了。」她說「真的很奇怪。」

她抬起眼睛，瞪著阿葉，挑釁的眼神說：

「我完全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麼複雜難解的。」

小喜堅持、說：

「我總是很好奇天到底在哪裡。」她說「沒有任何一位太空人看到一點點關於上帝或是天使的蛛絲馬跡。」

「也沒有任何一位科學研究人員看到思維這種東西。還有所有的解夢大師、夢理專家從來就沒有親眼看到過別人的夢境。這些都不足以證明思維和夢這兩件事不存在人類的腦中。」

「很明顯‧‧‧」

「當妳的夢來到海邊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看到妳。喂！我們好像已經談過這些了。」

「你是不是要說宇宙間充滿了天使？」

「這一點，妳可以確定。妳難道認為上帝毫無道理毫無理由就創造了宇宙？我們對冷熱沒有感覺，我們絕對可以生活在任何一個星球。對人類來說，對你們來說唯有地球不太冷不太熱。其他地方，你們會痛苦於冷與熱的煎熬。如果地球稍微靠近點、圍繞太陽，你們的器官組織將無法抵抗太陽的射線。或是只要稍微靠近冥王星幾步，你們立刻就會成為一個個的冰雕了。」

天使在天空亂舞畫出優美弧線停在小喜面前。

「你去過月球嗎？」她問。

他毫不猶豫回答：

「去過，我在上面跳舞。」

「在月亮上面嗎？」

它點頭說是。

「第一個人類來到月亮的時候、我們高興極了。我們有一幫天使在那裡，想不到吧。不過、不管阿姆斯壯或是其他太空人、沒有人看到我們。他們以為只有自己。所以他們這麼自豪，因為他們自認為是第一個來到月球並在上面行走‧‧‧妳知道阿姆斯壯從太空船走下來的時候說了什麼？」

「《這是我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小喜回答。

「沒錯！」

因為人類的關係，因為知道天使們在旁監視自以為單獨的太空人，小喜有些不高興。她說：

「你說的這件事、讓我想要在報紙上登一段啟事：《最新消息！月亮上擠滿了天使。感謝最新的偵測系統，古老的秘密真相大白。》」

阿葉哈哈大笑。

「妳有沒有聽說過 阿斯帖后伊德？」

小喜很高興、終於談到她熟悉的領域。很久以來，從她生病臥床開始，她把生命與科學月刊每一篇文都仔細讀過，對於天文天體她特別拿手、超過她同年齡的其他孩子。

「當然聽過。」她說「是一群圍繞著太陽旋轉的小行星群。但是它們實在太多、太小、所以沒有特別的名字。大部分都只有編號當作它們的名稱。」

阿葉拍手稱讚：

「讚喔！沒有想到妳知道得這麼多。如果我想要一個人獨處，比如，五十或是一百年，呃，我最想要做的、就是坐在一個小行星上面。天使在天上實在太多了，小行星群比它們更多。在一個小小的行星上面散步可以放鬆我和某些天使間特別話題討論時引起的壓力。有時候、我可以僅僅在幾個小行星間跳來跳去、在它們上面玩跳房子。真的好玩！妳知道嗎！」

小喜不喜歡人家把她當作傻瓜、她說：

「我覺得，你騙人。」她說。

她盯著天使那對藍寶石眼睛，不過很快就低下頭來，覺得自己話說得太重。

「可惜。」阿葉說「沒有任何天使會說謊，這句話證明了妳不相信我是天使。」

他不再說話，賭氣。

「說啦！拜託啦！求求你。」她小心的鼓動他。

「不過我真正喜歡的，還是坐在一顆彗星上面，例如哈雷彗星。它需要七十六年的時間繞太陽一圈。它的軌跡非常遠、它行進的速度非常快。打個比方，有點像是坐雲霄飛車。唯一的分別是它從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