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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2 11:07:21瀏覽692|回應0|推薦5 | |
母親病逝紀事與沉思 (續) 面對母親的痛苦,我心理的防衛機制是,冥想伊壁鳩魯格言集中所說的:「持續的痛苦在身體中不會存在很久。相反,極度的痛苦只會短暫地存在。那種幾乎壓倒快樂感覺的劇烈身體疼痛不會持續許多天。久病的人甚至有可能感到遠遠超過痛苦的身體快樂」。叔本華在論及「幸福之道」時曾說:一個人是否幸福,只要看他常抱怨一些什麼事,就可知道;如果他生活一切順遂,常抱怨生活中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他通常是幸福的;就好像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小小的牙痛就會讓他呼天搶地,但若他得了重大的疾病時,他是不會在意那種小小牙齒疼痛的。
久病的母親已讓她老人家比我們作子女的更加堅強,更能忍受病痛。我只能如此自我慰藉。過去我在閱讀古希臘羅馬哲學家的著作時,對於蘇格拉底從容地飲毒自盡、斯多葛哲學家塞內卡被賜死時割腕飲鴆而死,印象深刻。我也經常想像,倘我如耶穌基督一樣,被釘在十字架上,七日後肺衰竭而死,要經歷何種痛苦,我要如何忍受並經驗這種死亡的過程。而我冥想的基礎是:數年前我腰部脊椎受傷,椎間環軟骨破裂,壓迫到脊椎神經時的劇烈疼痛,為尋求不必開刀的治療方法,曾極度痛苦的忍受十餘日。這次對母親過世前所承受的痛苦,我就是利用這樣的沉思冥想,來對抗偶而襲來的脆弱心理與哀傷。
對於母親的病情,經醫師說明後,作子女的只能接受事實,在病床邊陪伴著母親,將母親的身體交給醫師,生死交給上帝。由於醫師不斷地提醒,母親的大限非以日計,而是以時計了,因此,弟弟與弟媳黃昏時返家,安頓好幼子,隨即經友人介紹,找了國寶公司人員協助處理後事。當晚弟弟、弟媳偕友人 死亡對我而言,我現在相信伊壁鳩魯所說的:「死與我們無關。因為身體消解為原子後就不再有感覺,而不再有感覺的東西與我們毫無關係。」我無法相信有上帝,也不相信有死後生命。至於我所謂「生死交給上帝」中的上帝,並非是人格神的上帝,而是屬史賓諾莎定義的上帝。因此,佛教裏所謂人死後靈魂前往西天極樂世界的觀念,我是無法相信的,而母親後事所採的佛教儀式中有許多圍繞著這個觀念而來的動作,我雖予以遵行,但心裏總是不自在的。
宗教是為活著的人服務的,由於人是必死的,人類和其他動物一樣,有求生怕死的本能。人類不但本能上怕死,更由於人類有理性,人類比其他動物更為怕死。培根在其論文集中談死亡時說:那位不以基督教義說話的羅馬哲學家塞內卡說得好:「隨著死亡而來的東西,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諸如在臨死前的呻吟、痙欒、臉色蒼白、以及親人朋友的哭泣、喪服、葬儀等,真是使死亡顯得非常恐怖。因此,人類創造宗教,賦予死後生命,讓死亡不是一切的結束,而是另一個生命的開始。
母親生前害怕死亡,我也未能在她老人家生前幫助她減輕對死亡的恐懼,只有在其臨終前以沉穩平靜的口吻和態度,讓母親無所牽掛安詳地離開人世。母親去世前最後一夜,父親、姊姊、姊夫、妹妹都在病床前陪伴,由於前一夜我睡不安穩,體力透支,醫師又再三囑咐要輪流休息,因此晚上我就將母親交給他們,安心入睡。至於高齡八十的老父,雖子女要他躺下休息,並斟上我前晚買來的紅酒,想幫助老父入睡,但他就是辦不到,好不容易熬至天明,就趕緊搭清晨五點的早班車回家休息,吃下鎮定劑入睡。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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