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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繞著我轉 (36)
2013/05/19 19:54:59瀏覽48|回應0|推薦0

回到家,我真的累得先小睡一下。

大約六點半,我起床先煮一麵碗的蛋炒飯,配冰箱裡昨天的剩菜當晚餐吃。接著我沐浴,然後把今天換下的內衣褲洗好、晾起來。此時差不多七點多,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胡思亂笑地反覆想著楊敬軒曾經對我說過的笑話,一會又發愁要去他家可能會面臨的事。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半,但在家裡實在無事可做。我打算提早出門,說不定車子要很久才來一班。

我帶好錢、鑰匙、車票,著好裝,關了燈和門,出去往師範大學校門口出發。

在路上,我邊走邊摸遍口袋,深怕有東西沒帶全或不見。

夜晚的羅斯福路美麗迷人,五顏六色的燈光在夜幕下繽紛閃耀,就像是人生的舞台,我行走在當中,光線自我身上駐留又遊走,彷彿我就是唯一的主角。

走到和平東西路交界處,右拐往師大走去。

夜晚的紅磚道像深秋的霓虹,也像童年新竹市被攤販燈火染黃泛紅的街道。燈影在樓高屋牆幢幢,彷彿是和平東路眨著淚眼而歌的眼神。

我找到了 OOO 的站牌,我停在它下面。

時間一秒一秒地溜走,其它公車一輛一輛地開走,路人一個一個地經過,我要搭的這班公車卻遲遲未來,我頗為不悅。

發車間隔每十至十五分鐘,卻好像慢了一世紀。

好不容易,我上了車,帶著微微的忿怒。

車上座位皆已坐滿,我有點委屈不甘。我拉著吊環站在車體中央,望著漆黑的窗外。窗外有火柴頭星火般的各色光點,街景像多褶的黑色色紙倏地往後飛。我無心研究這條路上的風景,整段時間我都在想著正在生著的氣,以及生氣衍生的反應,如戲劇化的女主角情緒性地賭氣和撒嬌,配樂拉著動聽的電影音樂,又杏眼圓瞪地拍宣傳照,宛如我是郝思佳一樣。想著想著,我警覺有點太過投入,我趕忙地前後左右張望,看有沒有人在笑我像個神經病。司機專注地開著他的車,其他乘客談天的談天,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看風景的看風景,顯然沒人注意到我,我放鬆地鬆一口氣。

公車行駛了很長一段路,我站得腿痠手痛全身累,很希望哪個乘客將下車位子給我坐,但都天不從人願。此時我早已跳出演戲的心境,注意力在現實的當下,環境的不如意讓我受挫和不愉快,突然間覺得這段路的台北人真醜惡,我不斷地一直在心裡抱怨。

情緒持續不佳將近二十分鐘,這是預料的外一章,讓人不知所措。

最後,到站了。

我下了車。然後走到楊家的公寓一樓大門,按電鈴,等開門。

「喂?」楊問。

「是我喇。」我答。

門開了,我進門,上樓。

到了楊家自己大門,我又按了電鈴。楊敬軒開門,我踩著剛才的怨氣踏進門。

「他己經進來了,帶著一股怨氣,心情不好;真辛苦你了!」楊那個最高大的醜朋友對我如此說話,一種朗誦文字的文學語調。

我覺得很奇怪,怎麼連他也這樣說話。

楊敬軒在各房間穿梭,我看著他好忙碌,不曉得在忙什麼。

我尷尬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做事也不是,講話也不是。跟大個子還不熟,能跟他談什麼?

此時從楊敬軒臥室裡出來二個人,比大個子稍矮,比我和楊都高,兩人我都不認識。他們一個坐沙發,一個坐凳子。莫名其妙的,兩人短暫的談話後,便先後各執一相同辭,然後立即硬著臉生憋氣。模樣奇異,令人不解所以。

我第一次看見兩個有共同好友的朋友如此翻臉。

我耽心這二人會對我有攻擊性傷害人,心裡有幾分害怕和不確定性。

他們這種行為有點像藝人演戲。

我在心裡問:是什麼樣的朋友行為──連生氣都在像演戲給別人看?

楊敬軒跑過來對我說:

「晚餐等一下才會好,你先坐一下吧。」

「蛤,你們還沒吃晚餐啊?你們晚餐吃什麼?」

「我在煮水餃。你要吃吧?」

「好啊!」我想親嚐他的煮功手藝,但又不好意思。

楊敬軒回到廚房,我看見何佳憲也在裡面。

他房間傳來「Emotion In Motion」這首歌。

「你在放這首歌是不是?」我在他身後問。

「對呀。如果以你的嗜好來講,它是十二吋大唱片的話,會更好。」他說得很誠懇,帶著善意的笑容,令人聽了心花大開,只是不盡正確。

「不過,如果是七吋單曲四十五轉小唱片,特別是方形那種,才會更棒。」我喜形於色地補充之。

此時,何佳憲突地用魔鬼般的嚴苛音頻和神態、兇惡犀利地問我:

「到底唱片要怎樣方形聽呀?方的唱片怎樣轉啊?」

我被他這種突如其來的惡劣態度激怒,一時語塞、百口莫辯地比手畫腳口吃說:

「就是…就是…正方形啊,中間有個洞插在托盤的突軸上啊,放在托盤上轉,唱針放在上面唱出來聽啊!」

沒待我說完話,他就心情寬解、笑容滿溢地説:

「哦~,就是外面方、裡面圓那樣啊!」

「對嘛!」我竟窩囊地附和他。

我對他的惡口和從未顯現的兇惡脾氣與狐狸精般令人喜悅的小綿羊嬌樂感到怒不可遏,但是對自己從未做好的完善有效率解釋──外方內圓的特殊唱片和怒火中燒時的不理想口才也感到自我疚歉。

楊敬軒剛好出來看見這一幕,他向我責備何佳憲的愚昧:

「嗯~何佳憲真的…那種唱片聽人家用講的就知道了,還故意…」

「不過他講的也對,就是外面正方形,裡面圓形,我說得太長了,解釋不好。」我心虛又窩囊地對楊說。

我氣尚未消,結果大個子他們又上前來,我有一點緊張,又期待他們關心我。

「何佳憲真的…那種唱片聽人家用講的就知道了,還故意挑釁問!」楊又大致對大個子他們重敍剛才的話。

「他剛才說什麼?為什麼他(指我)這麼生氣?」

「他家自己有音響,就是大唱機、放唱片那種,底下還有唱片櫃,兩個立體聲大喇叭箱,結果他還不懂,沒禮貌的亂問他(指我)。」

大個子仍舊搞不懂,他好像沒看過雙聲道的高級音響──放唱片、放錄音帶、二波段的收音機、大大的個體、上萬塊錢的娛樂工具。上上個禮拜,那個斯文男家裡的二聲道喇叭箱低音大喇叭因為瑪丹娜 True Blue 放太大聲而震破,本來楊對我說我還不相信,電喇叭通常沒那麼容易壞,除非你直接接家用電,那才會電流太大電壓太大而跳破。但是這消息楊在說時,何佳憲也會心一笑。

楊挪到廚房門口對身後尾隨的大個子說,聲音小小的。

我心情複雜又激動,既為何的惡劣生氣,也因楊的正義感不夠大聲而抱怨;好像兩方夾著讓我吃憋。

斯文男來了。

他帶著微笑,一股腦地走進楊的臥室,好像他是他家人般。

他在楊的桌上放下某件東西,之後又走出來,到廚房對楊說一些話,又回到楊臥室。

斯文男臉長,但有一種詭異的大,皮膚不太好,看起來欠缺彈性,蒼白,戴眼鏡,看他好笑又可愛,我很想認識他,尤其那長鬍子的嘴,特別斯文可愛。

剛才對怒的那兩個人當中一位離去了。

我不知道這種聚會還可以半途發怒並離去。

我進到楊的臥室。

斯文男坐在楊的床上,玩著一堆我看不懂的東西,既像玩具,又像電器。他含情脈脈地把弄著那些東西,我卻站在床外緣只在心裡想著與他互動的言辭和情節。

他絲毫不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只顧擠著臥蠶和雙眼皮低頭笑著,我一直想著如何跟他情愛交流,愛撫他身體。那些電流雖只在心裡發作,卻大聲恍如精神病般,被一種不知名的高科技輸入,像機器人一樣,大聲又明顯,弄得人不好意思,但不是我的創意。

他穿著一條黑色絨布的牛仔褲,舊而略白,大部分棕褐色,有點窄管;但整體來講,並不好看,屁股與私處也不吸引人。

我以為像他這樣的眼鏡男才會如此地選擇服裝,所以我就包容了。

楊敬軒走進來了。斯文男對他報告一點事情。聽著斯文男有點都市野孩子的粗聲,覺得新奇,期待落空,也當經歷來研究;大千萬象吧。我以為他的聲音會如同楊一樣漂亮、斯文有禮。

斯文男走出去。楊敬軒對我說吃水餃了。

楊敬軒發給每人一盤水餃,我排除拘謹,當成是老朋友發的食物,平常心地吃起來。

水餃只能說煮得中庸,但讓我想起從小到大在台北外面餐館吃的水餃,一種憶童年的鄉愁悄然自心中上升,想起以前的家人。

是不是台北的高級人用台北的自來水煮出來的水餃都這樣?

我淺淺的自問。

楊的水餃煮得平平,缺少 Q 彈的嚼勁和彎朵的外皮,但卻又不老爛;剛剛好。

我正想評論這些水餃,楊卻把我叫進廚房,關上門說話。

裡頭烏七嘛黑的,又不開燈,很不舒服。他問:

「你覺得 OOO(大個子名字) 他們怎麼樣?」

「還好啊,不錯啊。」我回。

楊一副得意滿足樣。我還在心裡糾正他為什麼不問清楚來,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話、場面話嗎?那些話不是真心話、實話。

我一種無辜小姐尷尬的姿態回話,楊也覺得 OK。

他打開門讓我出去。接著他叫大個子進去,也是關起門來問話。

瞧他興奮如他家的小狗,我覺得他很膚淺,而且大牌主人似地把朋友召喚來召喚去,也很不應該。

一會,他們兩人出來。楊宣佈餃子吃完,接下來是餘興節目,大家來玩牌。

「賭博終於來了。」我想。

一群人坐在楊父母臥房的門口前地上,楊洗著牌,又站起來換音樂,把音樂換成美國告示牌前十名的排行榜歌曲。

為了不吵到鄰居,楊檢查窗戶有無關緊。

大個子上前幫忙。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九分,他們一定都已經睡死了。」大個子說。

我上前看著楊臥房裡的小窗,真的是木貼木,關死了。我心想,要是火災或瓦斯漏氣,怎麼逃生救命呀?

他這扇窗戶有點小,玻璃老舊,還有幾塊不透明與木板隔著,十足的老舊。

就這樣看看說說,起身又盤腿坐下又站起來,洗牌發牌、發牌又洗牌,時間已然過了午夜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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