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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繞著我轉 (18)
2013/01/17 14:59:21瀏覽56|回應0|推薦0

這禮拜週末下午,我又負起行囊歸鄉。

依照往例,我携著小拍檔隨我返鄉。幾捲錄音帶聊以安心,不一定都會聽過;英文課本狀似愚蠢,但下週一要考單字,在車上、車站、家裡,多少讀一點;中小型的收音機火車上可以聽,我帶了耳機,可以寄國中時的 ICRT 於現今的新 ICRT,找到安慰。

上公車,坐下凭窗吹風,台北城的明朗與嬌麗盡在晴陽下。羅斯福路的順暢是厚水無石的下坡河流,衝激著金陽的光粒子,馬路如堅硬的杭州城的大石板道路,金光碎地有聲,也照拂得人臉如金鍍佛面,在風裡倒映莊嚴法相。中華路人潮少而尊貴,中華商場那端樓上樓下來往盡是理工科的大專眼鏡男,百貨公司這端下車蒞臨冷氣大門盡是打扮時髦貴氣的妙齡淑女,男左女右,彷彿戀人在好心情在秋城的金色禮物互相餽贈下欣然移舞,是視覺氛圍的餉宴,看得我這位觀眾也彷如戀愛起來一樣,面有赧色。

台北車站黯舊老殘,屋牆門地灰粉塊落陰暗斑駁,月台木柱掉漆有蝕痕,印象中有影劇記者報導過某一部政策片為了拍攝大陸車站,劇組千里尋覓全台灣所有火車站,評估只有台北火車站最像,於是裝潢佈置,打點起來真的很像當時的大陸車站。神奇的不該是電影人的鏡頭真假手法,而是台北車站真的看起來很落後。全世界火車科技一日千里的民國七十年代,為何台北市──中華民國首都的總站如此地像災難頻仍的貧窮小國的運輸交通總部?我置身其中,滋味千百種,買了車票上月台,月台上風景日光靜寂,人煙稀少,我只但願早些上車,讓感受儘早遺留原地,早些擁抱美麗新市鎮,創造美好新回憶。

車來了,緩緩駛進月台。待停穩,我拎著包包,一個箭步躍上車階,找個位子坐好,一、二分鐘後鳴笛,車體緩緩駛出月台,令人興奮的旅程開始。

列車行經中華路的平交道們,平交道鈴聲此去彼來,一波接著一波,人與車似皇帝出遊時下跪的黔首靜候,一整條路的威風,好不得意。

隨著陣陣風切車身與平交道路口聲咻咻飛去,幾分鐘後,來到了台北縣。

台北縣總是鄉下地方,有我偏好的幽靜美。

台北縣的陽光比台北市更靜謐、佇留更久。綠靜靜的在長,水泥靜靜地乾,空氣靜靜地加溫,農忙之人離去它務,田園赫然出現百人齊聚之期待,磚房農舍難得有人開門取放,水泥牆壁上有屋簷遮黑,儼如男人褲子後面臀部的表情一般,垂眉不悅卻又有喜訊。

來到山線路過之山腳,我特別注意有否 T 霸廣告,那個乳瑪琳廣告是老資格經典,可經典卻沒王子類的社菁青年肖像聊以寄託喜愛看男生的心情供我置身舞台般臉紅演出喜愛與情慾。我引頸張望,卻又失望低頭。我想著又想著,不知學校裡及補習班裡的同學誰有資格在 T 霸上廣告演出,讓我歡喜得徹夜難眠,心兒噗通跳,笑嘴難放下。

列車一路平穩涵容無數的眾生相風景,宛如慈母溫柔的臂彎裡舒服酣眠的稚子,位高而單獨而弗墜。我終於持起收音機,開關開到調頻,拉出天線,插入耳機,收聽逐漸改版的 ICRT。

ICRT 此刻正播 Wham! 的 Freedom。Freedom 有高音有迴音,先天具備令人心情高亢的元素。兩個棕髮濃卷半長不短的英國年輕男人才華正盛,寫出的泡泡糖歌曲令人酣熱不停,目不暇給。活力旺盛的排行榜歌曲每天為人注射咖啡因,心情愉快。CCF 類的旋律與和弦令我總覺似曾相識,彷彿是跟自己先天腦波性情靈魂資質頻道吻合的聲音波動,一種聲響,才一聽見,就立刻一見鍾情,一拍即合。

兩週前在中華商場五段的哥倫比亞唱片行買了 Wham! 的加長版本專輯唱片,聽得尚少,還未仔細研究。很想在中午時分大聲放,只怕鄰居告狀抗議。欲求不滿的,是桌上那對藍殼喇叭不夠重低音,高音也不夠精細優質,學生或婦女用的中小型書桌或床頭用喇叭而已。我卻比較常在收音機上聽見這些歌曲。

聽唱片始終是我的愛好。

進幼稚園前,家裡及家周圍人家和馬路是我們小孩們歡樂無虞的天堂樂園。一天,在外面走走跑跑時,看見對街一個人抱著一團東西走進一戶人家。

我好像有聽見奇特的某種聲音,但是我仍進行著我的遊戲。

正當我往上坡朝自己的家方向前行,我向後看,那人斜過街往我們的方向走來。

我仍在玩遊戲。

不一會兒,當我正要回家,那個人便奇特地從我家走出來。

我有點好奇,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等到踏進家門,有好幾個人說我媽剛才買了一個可以彈的。

又有人說,可以聽那圓圓的,可以轉的,這麼大的。

她比了一個十二吋黑膠大唱片,但是兩手比的尺寸有點失真。

媽媽說剛才那個人;她指給我看,剛踏出去那位先生,就是剛才在這裡一帶一路上彈電子琴進每戶人家問要不要買小電子琴的那位先生,她跟他買了一台玩具的電子琴,上面還可以放唱片,聽收音機。

我往外看了一看,試圖看熟那位先生;看不見,他走了,也就算了。眼前這台大玩具,要怎麼使用?

我們一夥人這裡看,那裡看;有人說要先插電,電線在哪?有人說,它密封得像厚厚、肚子大大鼓鼓的手提箱,要先打開蓋子,看見裡面,才知道該怎麼使用。有人說可以聽收音機,要先聽收音機;有人說可以聽唱片,但是這裡沒有唱片──是那種適合的唱片,所以不能聽。大家你爭我奪,亂得我覺得沒專業的她們,很沒水準。我看見左手邊的側面有兩個圓鐵片蓋著的地方,右手邊有一個。我輕輕地動,想瞭解它;右邊那個羅吉武一推把它推開,看見裡面是一綑電線,另一邊那兩個一打開一看,發現裡頭空空,正納悶著,有人說那是裝電池的。我埋怨羅吉武的粗魯,像是自私與暴力,他們一陣笑,然後竟然叫我自己一個人弄。

後來這台機器被阿瓊叔拿去,他坐在外婆的滕椅上研究著使用方法。阿瓊叔摸完換羅吉武摸,輪他坐那張椅子上研究。他們試開電源開關,又試開音量大小開關;他們也試開電唱機、電子琴、收音機開關,也試開電子琴直音與顫音開關,也試插麥克風開關和麥克風音量大小聲開關,最後欠缺耳機可以試用耳機插孔和調整耳機大小聲開關。收音機只能聽調幅,旋轉頻道旋鈕時,一大堆聽不懂的鄉下人野男人蠻夷話的聲音從喇叭流出,頗為嚇人。最後有人拿了唱片出來,叫我拿到鏡子前面的小桌枱上放唱片玩。狹桌橫寬很長,但直長非常短,大唱片比它的長度還要多很多距離出來。移動電唱機要小心調整,直到它平衡不會掉下來才行,否則摔下來可能機片俱毁。會了技巧之後,此後,就是我掌權操控音響當 DJ 的天下。

曾有一次,我感冒生病,媽媽看我迷電唱機太多,因此把唱片藏起來,不讓我玩。吳大海與陳書娟跑來偷偷告訴我唱片被藏匿的地方。我找個時機偷偷地去找,果真看見,於是分二、三次,負重吃力地把它們偷偷抱回房間。我先不用電唱機放音。我拿出一隻原子筆,當做托盤上的短插柱,插入唱片中間的洞,然後雙手轉動筆桿,成為人體電唱機地玩了起來。我一邊嘴裡哼唱著我的歌,一邊旋轉著我手電唱機,自轉自唱;這是我自己發明的獨樂遊戲。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外婆從後門回來,經過我房門,看見我如是玩唱片,出去之後便向他們抱怨怎麼讓我玩成那樣。我以為她在反對我這樣玩弄唱片,於是帶著罪惡的心情,我已經玩不出快樂。之後,我停下來不繼續這樣玩;以後,我竟然不這麼玩唱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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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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