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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14 06:09:52瀏覽2670|回應7|推薦53 | |
曾經,洛特裡哥一心要到日本傳道,成為日本人,取個日本名字,過日本人的生活,在日本終老。 故事到了尾聲,他的夢想似乎被成全了,可是那方式和過程是苦澀的讓他料想不到的。 如同給費雷拉一個日本名字:澤野忠庵,井上也給予洛特理哥一個過世日本人的名字:岡田三右衛門,並且也必須接收那人的妻子。 此外,就如費雷拉被人譏刺是「背道的彼得」,他也有個恥辱的別號:「背道的保羅」。 他被軟禁,長留這個國家,不可能回歸故鄉。 曾經,洛特裡哥已準備好,決心要為主殉道;就某種程度而言,他的確死了。 隨著教會視他為可恥的汙點,棄絕他,他澎湃的使命感和牧養信徒的職責,算是被剝奪了。 他原本的名字逐漸被人忘記---日本人不會在意,他原屬的教會也不會再提說他任何事跡。 可是,這個死亡是烙在他每天的存活裡,沒有他過往想像的殉道者能得到的讚揚與光彩,只是錐心蝕骨的羞辱與痛苦。 曾經,洛特理哥瞧不起那個猥瑣膽怯的吉次郎,覺得他像猶大那樣可惡。 每次受逼問時,吉次郎一再的踏聖像,甚至出賣洛特理哥之後,又屢次回頭來懺悔,對他哭訴著:「我天生是個懦弱的人,精神軟弱的人,連殉道都辦不到,怎麼辦才好呢?。。為什麼我會出生到這世上來呢?」 到頭來他也沒有比吉次郎更好。吉次郎踏聖像,他也是!「世間並沒有所謂的強者與弱者,誰敢斷言弱者一定不比強者更痛苦呢?」 他的處境,讓我想到舊約先知耶利米的光景,和他寫下的話語: 「人們成天嘲笑我;我成為大家的笑柄。他使我飽嘗災禍,強迫我喝下苦酒。」(耶利米哀歌3:14-15) 「我的生活沒有平安;我已忘記甚麼是喜樂。想起我的痛苦和流浪,簡直是苦澀的毒藥。我不斷地想這些事,我的心靈沈悶難言。」(耶利米哀歌3:17,19-20) 「但當我想起另一件事,我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上主的慈愛永不斷絕;他的憐憫永不止息;像晨曦那樣清新,像太陽的東升那樣確實。 上主是我所有的一切;我把希望寄託於他。尋求他、信靠他的人,上主施恩給他們。因此我們應該仰望他,耐心等候他的救恩。」(耶利米哀歌3:21-26) 「主啊,你替我伸冤;你救了我的性命。你知道我受委屈;求你宣判我無罪。」(耶利米哀歌3:58-59 新譯本) 洛特理哥曾經用來定義自己的:豪邁的夢想,明確的相信,熱切的服事,連同原有的無知和驕傲,全被剪除;他也無意如費雷拉那樣,還卑微努力著想為自己營造出一點用處。 那麼,日出日落,踏像之後的幾十年光陰,洛特理哥是怎麼去過他每個日子? 踏聖像的那一剎那,他算是死了!但,正如耶穌基督應許的,信祂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所以在他的孑然貧瘠,無以回報裡,他必須只靠著神恩典的包容和接納才能活著! 這就是耶穌基督來到世上要傳達的福音。祂正是為了所有意識自己貧窮、軟弱不堪的人而來。 不過,正如基督的信息在日本文化的沼澤裡可能腐化,變質,福音信息在華人長久的道德與人本文化裡也可能被曲解,扭轉為規範,或是帶著功利性質的交換。 畢竟,我們的歷史文化裡沒有獨一真神,祂有其主權,按祂的旨意創造萬物,也隨祂的喜悅行作萬事,這樣的觀念。 不但如此,我們更難理解,為什麼這位神如此在乎與人類的關係,甚至無論人怎麼背離,都要尋回,恢復彼此的關係。 於是,人們雖然領受福音,但教會牧者緊接著會告訴信徒:要研讀聖經,要學習禱告啊!要認真參加聚會,樂意參與服事啊!要努力向人傳福音啊!要。。。。不然,到了審判的時候,主耶穌不會認你們的! 若是忙碌於實踐這樣的教導,但逐漸卻好像在守著什麼規條,我們也許認為自己絕非棄道,但實質上,我們並非行於相信福音的真道上。我們以為的「信」,其實連帶許多的「該作」與「不該作」,要藉此來交換神的祝福。 我們以為是忠信的在跟隨耶穌基督,有可能卻只是持守一些理念信條而已。也越發不能明白這些話語的真義:「神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因為神差祂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約翰福音3:16-17) 也因此,浸淫於崇尚英雄主義文化的歐美教會,或是高舉道德理念的華人教會界,對於類似洛特裡哥的「背道行為」,就可能採取鄙視的緘默,對之排斥,棄絕。 但是,耶穌基督不會棄絕這樣的人! 就如細沙、微塵、蟻蜉,即使微不足道,空氣依然托著它們;神的浩瀚恩典也如此托著懦弱、孤苦、貧窮、無依者。 以吉次郎為例,屢次在膽怯裡不敢承認自己所信的,卻每每的又回頭。而按著聖經對神性情的敘述,他也一定每次又獲得接納。 他的確懦弱無用,但他好像也確知神的深恩厚愛。 然而,反諷的是,教會體制裡任何還心懷使命,有任務在身,又自以為信的穩當的牧者、信徒們,卻無法對恩典的綿長深厚有那樣刻骨銘心的體認。 而且,吊詭的是,一個本來覺得自己軟弱的人,進入教會體制之後,隨著聖經知識和服事參與的增加,甚至可能忘卻原來的軟弱,而逐漸以為自己是個強者。 另一方面,被教會棄絕的洛特裡哥,卻也同時脫離了人為教義給他的心靈摒擋,反而使他對於神的恩典有更洞澈的領悟。 他已了無所有,被人輕賤,卻沒有自殺,這就表明他仍然「相信」神的存在和祂的救贖:神沒有要求什麼交換的條件,只要我們有小種籽般的「信」,「願意接受」神透過耶穌基督對我們的接納 (Accept His acceptance for us)。 洛特裡哥應該就是以這樣的「信」,面對每個新的日子,同時接受日新而新的恩典。 電影裡最後的鏡頭,是小說沒有描述的。有個影評寫說那是導演以此詮釋洛特裡哥神父即使表面是棄道,私下仍然持守他的信仰。我不盡然同意。 我揣摩導演要呈顯的是: 日復一日!他雖然帶著(耶穌和他的)死亡印記,卻也在主耶穌同在恩典和救贖應許裡活著,直到肉身衰竭,他仍然帶著盼望和確據而去。 這可能也是遠藤周作在小說結尾敘述的:「在這個國家,我現在仍然是最後的天主教司祭。而,那個人(耶穌基督)並非沈默著。縱使那個人是沈默著,到今天為止,我的人生本身就在訴說著那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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