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7/02/14 05:53:10瀏覽2421|回應11|推薦25 | |
小說和電影開始時的洛特裡哥神父是充滿憧憬的。他懷著充沛的使命感,勇敢的離開熟悉而安逸的家鄉,前往澳門,最終的目的是日本。 他腦海裡勾劃的耶穌基督形象也是佳美聖潔的,散發得勝榮耀的光輝,帶著和煦溫潤的神情。 與卡爾倍偷渡抵達日本友義村之後,晝藏夜出的他們逐漸發現自己並不能發揮司鐸的功能,反而在基本的吃穿上,還要讓赤貧如洗的信徒與之分享非常有限的資源。他們,原是要去堅定、鼓舞信徒們的信仰,反過來卻是要被信徒們牧養。 隨著迫害越來越逼近,洛特裡哥神父的憧憬也如五彩泡沫一一被戳破。 多年來他受教會教導而建構的「理念」是,人為義受逼迫而死時,天空有奪目的光輝,天使的號角聲宏亮響起,迎迓可貴的靈魂進入天庭。 可是,當目睹信徒承受酷刑,天地是寂然的,雨,毫無憐憫的下著,「在海可怕的寂靜背後,我感受到的是神的沈默,神對人們的悲嘆聲仍然無動於衷。」洛特裡哥的信這麼寫著。 洛特裡哥被逮捕之後,初始還豪氣的想,大不了就是殉道。 然而負責鎮壓審判的官吏井上好像是撒旦的化身。他曾入讀以前神父辦的神學院,也曾經受洗,後來轉為逼迫信徒的人。因著諳熟教義,他的迫害手法也是詭詐而殘酷,費雷拉就是在他手中走上背離天主的棄道之途。 井上對待洛特裡哥,也是難以捉摸。時而像與朋友寒喧那樣談及天主教義,以及這個信仰對於日本是多麼不適合;時而縱容他去聽獄中其他信徒的懺悔,舉行儀式;時而又當著他的面,冷酷的結束某個信徒的生命。 有個正午,艷陽惡毒地照射著,監獄外面,一個信徒被殺,人頭滾落地上,沿路畫出黑褐的血跡。 洛特裡哥悲哀的想著:「日頭變黑,殿裡的幔子從當中裂為兩半,這是長久以來想像出來的殉道情景。可是,現實裡看到的百姓殉道,就如他們所住的小屋,所穿的破爛衣服一樣,是多麼寒愴,可憐!」 當他終於見到費雷拉神父,聽著對方重複井上說過的:「日本文化如同沼澤,讓基督信仰的根腐化,變質。」他還想辯解:沙勿略神父當年不是帶領許多人認識並歸信基督? 費雷拉神父嘲諷的回答:我們傳揚的是Son of God, 他們聽到的是Sun of God!他們依然是信奉原有的太陽神啊!「那種本土化後的信仰如同掛在蛛網上的蝴蝶,只保持了外形,其實是一具死骸。」 井上並不想讓洛特裡哥遂其所願的殉道,他也知道篤信基督的神父不會自殺。他派翻譯員來對洛特裡哥說道:「無用的逞強不要繼續下去了。我們並不要求您真心棄教,只要表面上宣稱棄教就行了,其他的隨您高興。」 遊街示眾、受盡訕笑之後,洛特裡哥被關入另一個牢房。漆黑裡,他摸到刻在木板壁上的拉丁文:「主啊!讚美你!」他激動的想:那個刻字的傳道者應該是絕未棄道,堅持到底吧?如果那人可以,他也可以吧?! 好像耶穌被賣。被捕,要上十字架的前一夜,黑暗的權勢與救贖的恩典在角力。 他想到翻譯員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井上說,今夜,你一定會棄道!」但「黎明尚遠,雞鳴時刻未到。」 他不會的!因為他已經選擇要死!他,執意不會向井上屈服。 然而,洛特裡哥萬萬沒有想到,刻字的居然是之前被關於同樣牢房的費雷拉神父! 像貓爪裡被玩弄的小老鼠,洛特裡哥在井上掌控下,最後也如費雷拉那樣面臨抉擇:是讓信徒一個又一個因他不願棄道而代為受刑,死亡;還是踏上耶穌基督的聖像,表徵他的棄道? 那個黑暗酷冷的夜晚,費雷拉神父再度前來,沈痛的對他說道:「你要作的是至今沒有人做過的最大的愛德行為,。。。教會的神職人員會裁判你,如裁判我一樣,你也會被他們趕出去。。。。」 洛特裡哥瑟縮站立著,腦海裡浮現過往想像的,耶穌基督那高貴榮美、意志堅強的面容。然而,眼前,他要踩踏下去的聖像,耶穌的容顏是那麼憔悴疲憊憂傷。 他感覺腳沈重而疼痛。那時,他仿佛聽到銅版上那個人打破長久以來的沈默,說著:「踏下去吧!踏下去吧!你腳上的疼痛我最清楚了。踏下去吧!我就是為了要讓你們踐踏才來到這世上,為了分擔你們的痛苦才揹負十字架的。」 洛特裡哥的腳踏上聖像,黎明來臨,遠處傳來雞蹄。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