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insane?」(你神經不正常啊﹖)
那年八月底﹐有個同學聽到我夏季總共修了七門課的時候﹐忍不住對我大叫起來。
我原本也沒打算修那麼多門的﹗可是助學金支付全額學費﹐學校規定﹐最多可以修到七門。為了省以後要自付的學費﹐我當然儘量把握了。
於是夏季班的三期﹐我每期各選了兩門課。從六月到八月﹐上課之外﹐家事之餘﹐我有成堆的書要唸﹐成疊報告要寫﹐不同考試要考。已近不惑之年﹐如果不是神的膀臂托著﹐我一定無法應付過來。
「神的工作﹐按神的方式去做﹐不會缺乏神的供應 」(God’s Work, done in God’s way, will never lack God’s supplies) 是中華內地會創辦人戴德生的名言﹐但是應用於神的眾兒女身上一樣真實。
整個夏季﹐我雖然壓力重重﹐極其忙碌﹐卻不倦怠疲累﹐也無暇(大概也沒多餘力氣)憂心先生沒有工作。過往幾年默觀的操練 (contemplation) 幫助我能夠集中精神﹐專注「眼前」要處理的。
因此作家事﹐陪孩子們時﹐我不會去操煩還有多少功課要作。而在閱讀、書寫、或準備考試時﹐則是全神貫注﹐並且祈求神給予足夠的智慧聰明﹐得以勝任那些課業要求。
傳道書講的「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在那年夏天的尾聲更是給我一個嶄新的體驗。
記得很清楚﹐有門課的教授到了禮拜四才宣佈要我們在下個禮拜一交一篇十五頁的報告﹐總結所學的小組協談理論﹐以此代替期末考﹐全班一片驚呼抗議﹐討價還價之後﹐教授「開恩」﹐將期限延到禮拜二。大家雖然憤慨﹐也無計可施。
我比他們更辛苦﹐禮拜一還有另一門期末考﹐那個教授素以刁鑽出名﹐試題給的像在考小學生﹐盡是填充和簡答題﹐而且得照他筆記或課本所講的﹐不能用自己的字句。換言之﹐就是必須唸的十分透徹仔細。
禮拜四下午回到家﹐接到一個電話﹐是學區特教組組長打來的﹐與我一同教ESL學生﹐但資歷比我深的老師另有高就﹐突然辭職。開學在即﹐問我可否接手整個ESL課程﹐馬上到特教組辦公室拿所有ESL學生資料﹐按他們各自程度﹐把所需的課輔時間排出來﹐並且寫出概略的教學方案﹐在下禮拜三開學之前弄妥。
我深吸一口氣。「主啊﹗這麼多事情湊在一起要處理﹐你知道我的有限﹐懇求你帶領我一項項的完成。」
一向認為時間好像是一條直線﹐一道長河﹐從過去延伸到未來﹐我們在其中排上各樣活動﹔時間是主﹐活動是賓。那個週末我卻有了突破的領悟﹕主賓易位﹐「時間」這個從神來的資源﹐是為我們需要完成的工作效力。
我們受託要做成多少工作﹐神就給我們多少所需的時間。因此與其藉口說沒時間作某件事情﹐不如說是不想作那件事﹐或是不急著作。
然而碰到那麼多期限裡要完成的事﹐我學到無須在乎時間是否夠用﹐只需靠著祂加給的力量﹐冷靜專注於正在著手的每件事。
那個週末﹐我需要﹕每日靈修的時間﹐主日崇拜的時間﹐為家人預備餐食的時間﹐擬定報告大綱的時間﹐整理參考資料的時間﹐書寫報告的時間﹐細讀考試課本筆記的時間﹐翻閱了解學生進度的時間﹐列出教學方案的時間﹐等等。我定睛的是祂的供應﹐而不是環境的要求。
總之﹐那個週末過去﹐禮拜一我去考了試﹐回來﹐繼續進行次日要交的報告。交了報告﹐我繼續書寫教案和擬出學生的課輔表﹔禮拜三開學﹐我回到教學崗位﹐在另一個新的ESL老師尚未聘到之前﹐奔波於更多個學校。
境遇遷移﹐那個忙碌的夏季﹐連同七個A的成績單已成為記憶裡的一個閃爍光點﹐提醒我神給的每個日子如何﹐祂信實的供應也如何﹐誠然一天的難處一天擔當就夠了。
那活潑的體認﹐支撐我繼續修每一門課﹐直到取得學位。時間﹐從原先預估的四年﹐縮減一半。那之間﹐先生又換了三個工作﹐甚至在我準備畢業考時﹐再次失業在家。兩年之後的六月﹐我的確行走在畢業生的行列中﹐隱約聽到觀眾席上傳來家人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