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銀行寄來的每月明細表 , 我嚇了一跳 . 在外地讀大學的老大一個月內居然把他一個學季的獎學金加上當月打工收入全用完了 . 還有兩個月的房租、伙食費 , 和雜支 , 豈不又是我們得替他擔負 ?! 我又急又惱又傷心 , 原以為他住在學校外面將近一年 , 應懂得打理自己的收支了 , 沒想到仍如寅吃卯糧的過日子 . 一個電話打過去 , 我霹靂啪啦就數落他一頓 . 是因我突如其來 , 還是自知理虧 , 他沉默聽著 , 沒敢多語 .

過了幾個小時 , 他打電話回來 , 心平氣和地問我 : 『媽 , 你為什麼那麼激動 ? 那是我的錢 , 我應該有權利支配 . 我從沒過問你們怎麼花錢 , 為什麼你老要管我的開銷 ?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為什麼你還不放心我 ? 』

接著他一一解釋那些花費的緣由 . 有一些是他春假去短期宣道的費用 : 『可是我寄了一些錢給你 , 就是讓你去短宣用的呀 ! 』『那不夠 , 那裡的飲食蠻貴的 ! 』『這麼昂貴的假期 ! 』『媽 , 我是為傳福音去的 , 你怎麼可以用錢來衡量人的靈魂價值呢 ? 』

還有幾筆開支是買教科書 , 那倒是合理 . 大學的書籍一般是貴的離譜 . 有數十元是他用去請慕道朋友看『基督的受難』那部電影 . 還有一筆他另外存起來 , 為付下月的房租 . 詳細的算下來 , 真正用於吃飯娛樂的倒不是那麼多 .

這下理屈的是我了 , 可是嘴上仍不想承認 . 『你告訴過我 , 住校外的開支會比吃住學校宿舍省 . 我看也不見得 ! 你也說獎學金加打工收入 , 可以經濟獨立 . 眼看還有兩個月的開銷 , 憑你打工收入 , 根本不夠支付 , 你要怎麼辦 ? 』『那就看我父母幫不幫我了 ; 不然你要我去向室友的爸媽求助嗎 ? 』他開玩笑似的掛上電話 .

我的情緒由氣惱轉為愧疚 . 他豈不是已盡力而為了嗎 ? 獎學金支付了全部學費和將近三分之二的吃住費用 , 我為什麼只看必須補貼的 , 而忽略他替我們省下的 ? 想起為了金錢事宜 , 我們有過幾次衝突 . 然而我到底是想訓練兒子作個財務的好管家 , 還是只擔心要貼補的數額 , 一心只想減少負擔 ? 在這些對話裡 , 我讓他覺得父母的供應是出於愛他 , 還是無可奈何 ?

基督耶穌看世人是照著神形像所造的寶貝 , 所以祂投資了祂的生命來救贖我們 , 使我們不致因罪滅亡 , 反得以因信祂而與天父和好 , 成為神的後嗣 ( 羅馬書 8:17). 而『兒女是耶和華所賜的產業』 ( 詩 127:3), 當我在計算花費時 , 是否懷著敬虔的態度 , 真看重兒子是『神』的產業 , 因此值得投資 ? 甚至為此感謝神 , 祂居然把一個生命交托於我 , 讓我替祂照管 ?

願神饒恕我屬世的短視與欠缺恩慈 , 並提昇我在祂的愛裡 , 為兒子代禱 , 期待他從審慎的財務管理裡發展出節制與智慧的品格 . 也求聖靈常提醒我 , 在神的國度裡 , 對人對事付出時間 , 精力 , 金錢時 , 是出於愛的投資 .

(後記﹕此文寫於兒子唸大三的時候﹐轉眼居然三年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