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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7 20:51:04瀏覽339|回應0|推薦1 | |
蔣銅像再度遭人潑漆,台灣文化部門說這反映台灣社會對「轉型正義」的急迫感。這種說法固然是一種政策辯護,同時也是為7月20日開庭審理的蔣靈寢潑漆案件進行政治辯護與開脫。而潑漆人等出庭時忙拍照、滑手機、喝飲料、嗆法官,潑漆律師團提出「台灣主權未定論」、「二二八元凶論」作為辯護理由,[1]都說明台灣的法治具有高度的「政治彈性」。
拆蔣銅像(包括潑漆)在台灣具有一定的新聞效益,並且是一種政治宣示。這說明蔣介石確實是台灣人心中巨大的存在、影響或壓力,當今台灣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各方面,都深受過蔣介石(集團)自1949年以來的影響,其中集體性的反共意識形態,仍然是今後兩岸心靈如何契合的主要課題。
台北故宮博物院的中國屬性 就文化建設來說,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成立,也是蔣介石(集團)的遺留。眾所周知,博物館院的存在意義,是參與公共記憶的塑造,並因此而被賦予傳播和糾錯的社會功能。只不過,這種塑造、傳播和糾錯的框架,往往是由政治權力設定好的,再由觀眾去自行解讀和詮釋。
以大英博物館為例,它固然能傳播、塑造大英帝國的昔日輝煌形象;但也有人觀後將它說成「大英贓物館」,而適得其反,無論它是否「英格蘭化」,也無論它據有那些物件多少年。CCTV的《故宮》紀錄片之所以承認「台北故宮」,因為那裡邊的物件不是被外國(人)竊據、佔有。
單從外觀來看,台北故宮博物院是一幢中國傳統的宮殿式建築,莊重典雅,富有中華民族特色。而其內藏約70萬件的中國歷代珍貴文物,則是舉世聞名。不論大陸遊客還是歐美日遊客,到台北故宮博物院都是衝著鑑賞中國文化遺產而來,卻不聞是慕名台灣文化才來。
日前陳其南「故宮台灣化」的說法,固然有他文化人類學的解釋,但也難以脫卻這座博物館的政治脈絡。1949年前後,國民黨政府將大批故宮文物運往台灣時,其意義就是國內政治爭奪的一部份。也就是說,台北故宮博物院不僅就外觀和內藏上來說是中國的;就政治意義上來說,更是因為中國屬性而存在。正如林濁水所謂:「如果不把典藏送回中國,然後說直接這些文物就是台灣化,本土化了的,豈不是說台灣就是中國,本土就中原?而且既然是本土,為什麼還叫故宮。」問題是,一旦出清台北故宮博物院,台灣還有多少世界級的文化資產?
2014年時,台北故宮文物「神品至寶」赴日展出,曾吸引65萬人次參觀;但2017年「日本美術之最」來嘉義故宮南院展出,經過三個月動員才有10萬人次參觀,而且9成8是台灣本地人。事實上,當初嘉義故宮南院的成立,更多的是政治考量,其營運成果不佳有目共睹,甚至被喻為「故宮核四廠」。這說明想運用文化資產撈取政治利益,首先得有足夠的文化含量為條件;不然,反而成為政治拖累或政治笑柄。如此看來,無論當初蔣介石搶運國寶撤台的目的為何,客觀上已是進一步強化「中國內在於台灣」的事實,並因此提高台灣的文化含量。
然而,國寶赴日展出卻只是一種政治交易,而不是中國人對待傳統文化的態度。《禮記‧曲禮上》說:「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台灣當局只把這些無法再生的國寶當作政治籌碼,才不顧中國文化中不取人、不往教的「自願原則」。頃聞台北故宮博物院又準備將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送往日本展出,如此糟踐文物,除了當局的文化水平所致之外,原因還在於沒把「故宮」當故宮。
「故宮」的政治意義在於故國,也就是祖國;台灣人的祖國不是日本,日殖總督府建物雖在島上遺留至今,然而,它卻是將來作為殖民博物館的現成材料。
因此,「土著化」或「在地化」理論,如果是以「去中國化」為理論實質,就難免淪為空談,甚至悖論。1990年代以後台灣的「本土化」已被意識形態化,而不是單純的學理問題,它成為台獨基本教義派「去中國化」的政治工具。這與1980年代的台灣社會科學界,如楊國樞、李亦園、文崇一、黃光國、葉啟政等人認知「本土化」即是「中國化」的立場和涵義,判若雲泥。台大社會系教授葉啟政認為,上世紀八○年代到九○年代的這種意識形態化異變,對社會科學「本土化」運動是巨大的傷害。[2]
從陳其南30年前的著作《台灣的傳統中國社會》看來,「故宮台灣化」的說法即使有政治色彩,但也不是沒有學理依據;至少,陳其南不大可能犯下「去中國化」這種根本的方法錯誤,無論他是否在政治上有這種想法。事實上,翠玉白菜和肉形石這類經過文創包裝而家喻戶曉的國寶,就是「台灣化」的審美經驗之一。其內涵是中國的,而審美經驗則具有台灣在地特色,這說明「台灣化」不等於「去中國化」,反而是豐富「中國化」的方法之一,符合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構成論。
況且,博物館既然是由政治權力來設定其公共記憶的框架,那麼從全球視野來看,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存在本身就是「九二共識」的具體證明;並在這個意義上來說,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實質是「故宮博物院台灣分院」。正因為如此,林濁水才反對「故宮台灣化」之說;他的「本土(化)」概念,是台獨意識形態化的異變產物。否則,依據「轉型正義」的普遍原則,不僅應返還或拆遷所有故宮文物及蔣介石銅像,也應返還或拆遷所有日殖建物及八田與一銅像,但顯然,台灣當局沒能或不敢或不願這麼做。
「台灣化」不應違反台灣的公共記憶,且應為追求台灣居民的更好生活而進行糾錯。從鄭成功到蔣介石,歷史已經證明台灣無論在政治上還是文化上來看,都是「祖國的寶島」;與此相反,荷蘭與日本殖民當局,則是以台灣為前進東亞大陸的基地,而不是作為「反攻荷蘭」或「反攻日本」的基地。
博物館化的台灣「原住民」 但是,台灣當局由於排斥「故宮」意象(「故國」),而有另造博物館的意圖,這除了嘉義故宮南院之外,就是台灣「原住民」。所謂台灣「原住民」,在大陸看來就是台灣的少數民族,在多數歷史學和人類學研究者來看,傾向於稱其為台灣「先住民」或具體指稱其族名。民族稱謂其實並非小事,台灣當局就以「南島民族」來定義台灣「原住民」,有些學者呼應這種政治意圖,而宣稱台灣人80%以上的血緣來自「原住民」。但且不說兩岸學界對於台灣「原住民」尚有華夏淵源的實證研究,問題在於把「原住民」博物館化的心態本身,就是一種次殖民主義。
台灣「原住民」的博物館化,是選擇性「轉型正義」的必然結果。自1990年代以來,「日殖有功論」和「原住民南島化」就成為台灣當局「去中國化」的詮釋路徑。「原住民權利運動」的成果,因而被台獨政治大量收編,新任的台灣當局行政部門發言人只是其中一例。然而,「原住民」群體往往忽略自己並非「轉型正義」的主體,而只是「被轉型」的對象,是把「內在於台灣的中國」對象化的工具。比如傳統領地、打獵權利、母語教育等,看似尊重「原住民」,其實只是按照「轉型正義」當局的主觀印象和政治需要來投其所好。
也就是說,當「轉型正義」的主體把祖先的文化傳統放進博物館裡時,卻要求和鼓勵同一個社會的「原住民」把自己博物館化──將文化傳統保持在現實生活中,為「轉型正義」的主體展演「轉型正義」,而成為主體社會的邊緣者或他者。但台灣「原住民」的真正需要,相較於山地、打獵、母語等看板化傳統,恐怕是現代生活的謀生條件和公正的升遷機會,比如漢族所重視的中文和英文教育等,而不是被政治圈定的博物館式生活。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轉型正義」實已淪為當權主體排斥異己者來共享社會資源的藉口,其結果只是讓異己者更加邊緣化,而不是相反。這對於自稱「原住民血親」的人來說,不啻一大諷刺!族群政治固然如此,政黨政治也絕不落後,從大陸撤台的國民黨,已被「轉型正義」輾壓得難以翻身,豈有餘力再去照顧鄭成功或蔣介石?蔣曾將台北的草山變為陽明山,將花蓮的佐久間左馬太神社改為文天祥公園,這種作為頗似鄭成功為台灣帶來華夏文明;但蔣所造成的社會仇恨與兩岸裂痕,又是至今尚待超克的歷史遺留。
拆地上的銅像容易,拆心中的銅像困難。蔣銅像在台灣的政治效益已然過去,現在反而變成一種政治負擔,這足為所有種銅像者戒。世上銅像的本尊,多數在後人被兩極化評價,且昨是今非者尤多。看多了,覺悟了,就能真正拆去銅像,而解放自己的思維方式。
二○一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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