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江之珠(六)~芹定北竿

北竿開發甚早，元、宋間即有居民移居，期間島嶼曾數度荒蕪，直至明國初年，仍常有海盜出沒。由於附近海域漁產豐富，吸引了更多內地百姓，自大陸福建、廈門沿海遷移至此定居，以捕魚為生。

北竿鄉下轄北竿、高登、大坵、小坵、亮島以及眾多無人島礁，位居福建省閩江口外東海中，臨大陸連江縣黃岐灣，與南竿隔海相望，最近距離不到3,000公尺，其中高登島和大陸北茭半島距離最近，僅隔9,250公尺。

處於馬祖列島中心位置的北竿島，曾是馬祖地區空中交通的門戶，自北竿機場乘飛機至松山機場只需50分鐘，如利用與南竿間的交通船前往南竿猛澳港轉搭台馬輪至基隆，約需8小時。

北竿遊客中心旁的「坂里大宅」，為清同治年間，落居北竿島的王氏家族所興建。外觀以人字砌與丁字砌工法興建，由整齊排列的屋外石牆不難看出當年王氏家族的風光，以當今語法稱其為「豪宅」實不為過。

而後在馬祖實施戰地政務期間，坂里大宅還曾被徵調為軍方住所之用。2009年在王氏宗親大力支持下，運用傳統建築工法將整座宅第修繕完成，並經馬祖國家風景區管理處列為文化觀光資產，目前公開招租經營民宿，提供觀光遊憩、餐飲服務等。

大宅屋頂上有一破缸，細看缸裡另有一隻神獸貔貅，此乃因為王氏家族為求避邪、化煞，家族吉利、吉祥及興家旺族，經風水師指點所設，形成坂里大宅屋頂建築的最大特色。

坂里大宅開放遊客參觀，建築內部木造構支架不僅有閣樓，正宗天井四合院引陽光入院，穿梭其中，可一探當年大戶人家豪華住居格局。

大廳中展示馬祖風光之各式照片，上方有根原木橫樑是特地保留下來的古宅結構，不但具有功能性也增添美觀，展示廳裡富麗堂皇，貴氣逼人，是正港的豪宅門第。

早年先民就地取材以花崗岩、木材興建而成。

雖然有條魚掉了尾巴，還是能看出雙鯉吐水的排水設施，蘊含「鯉躍龍門」之意。

壁山是馬祖「第一高峰」，海拔約294公尺，山上碉堡林立，是馬祖列島軍事重地之一。目前壁山營區仍然戒備森嚴，民眾與遊客均不得進入，並嚴禁向營區攝影。北竿指揮部下方的公路旁，設有一座觀景台，是北竿為最佳的瞭望點，可遠眺不遠處的大陸山河。

北竿機場座落於北竿島塘歧與后澳間，1994年開始營運（前身為軍方輕航機場），是馬祖首座機場，也是唯一擁有儀器輔助，具有夜航功能的機場。

不訪芹壁似乎不算到過馬祖，芹壁號稱「馬祖地中海」，舊名鏡港，又稱鏡澳。名稱源自於村落澳口前有一突起的礁島，狀似一隻大海龜，居民稱它為「芹囝」，岩礁的四周海水清澈見底如鏡，因而稱為「鏡港」。由海面往陸地望去，村落好似鑲嵌於「芹囝」後方山壁上，故有「芹壁」之稱，附近兩座山，各取一字來命名，一稱芹山，一稱壁山。

化身為先民，在狹窄的巷弄間穿梭，體會聚落之美。

屋舍多為花崗石建築，依山勢呈階梯狀排列，層層相疊，錯落有致。

聚落裡多家民宿可供選擇，各有特色。

午後陽光炙熱，遊客們走累了躲在遮陽傘下，欣賞這充滿南歐風情的岸邊聚落。

四脊五坡，石頭壓瓦，一顆印式與人字形的屋脊相鄰，呈現閩東建築簡約之美。

走進芹壁村，可望見唯一一棟屋頂刻有石獅的花崗岩印章屋(芹壁14號)，相當別緻，整棟屋子位在芹壁較高處，景觀開闊，可將整個海岸動靜納入眼底。是什麼人需要這麼一棟景觀開闊又建築工法最細緻的房子？是誰？沒錯！就是海盜，這海盜名叫「陳忠平」。

海盜傳奇，一直與芹壁有著某種程度的等號，不過，陳忠平在芹壁一帶，同時有著雙面評價，有人認為其魚肉鄉民，但卻也有鄉民認為他對維護鄉里治安、保護族人有其貢獻。陳忠吉死後，陳家子女被掃地出門，海盜屋也順理成章由國軍接收，並在隨後改成辦公室、學校等使用，直到之前的荒蕪與目前的重整。

相較海盜屋工整的建築工法，亂石砌疊所建造的房子，則大多為小康家庭所有。

在一大群古老的一顆印式建築群中，最吸引人的是老屋剝落的土牆與高聳突出的煙囪，它頓時讓人跌入歷史的時光隧道裡。民國初年，芹壁居民因蝦皮致富，有煙囪建築的就是煮蝦皮的民居風貌，再加上門前廢棄的兩個大水缸，更突顯了它的土味十足。

自1956年至1970年間，馬祖的漁產業曾有一段輝煌的日子，早年馬祖先民形容魚汛季節「魚蝦滿倉」，其中魚指的是黃魚、蝦指的就是蝦皮。把錢一袋一袋扛回家的蝦皮產業，如今只剩一根根殘存的煙囪。

馬祖有一句順口溜，「來到南竿，看山頭；來到北竿，看牆頭；來到東引，看石頭。」，北竿的牆頭是不容錯過的。

側牆上冷戰時期留下的反共精神標語，約在1956年到1958年間製作，代表著不同時期的軍方作戰態度，也代表著當年對於收復失去的疆土之必要精神，讓兩岸三地的大眾遊客們，不由得會心一笑。

聚落裡屋舍大抵面海，巷弄間的縫隙，由海洋來填滿。

露天賞海景，距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想像一下夕照時的芹壁風情。

古厝門前的椅子，或許供遊客歇歇腳、或許正等待著歸人。

嶄新的門鎖，鎖住門內歲月，遠赴它鄉打拼的遊子，將思念一起鎖入門內。

遊客多了，路燈也變漂亮了，或許返鄉的人也多了。

就地取材的花崗石，一塊塊壓住屋瓦，也沈甸甸壓住馬祖人的心。

馬祖海風強勁，窗戶都不大，鑲嵌與外開式都有。

外開式大石門窗嘎嘎作響，並伴隨著浪潮聲，非常的有特色。

澳口礁岩上有村婦正撿拾貝類，餐桌上的菜單由老天賞賜。

芹壁村北側澳口中央，坐落一突出海面之花崗岩礁石，島上節理奇特，遠望極似在碧波間靜臥之巨龜，居民稱之為「龜島」。相傳，每年農曆八月間，會有兩次大退潮，可從芹壁沙灘步行上龜島。

細看龜島右上方，另馱著一隻小烏龜，傳說宜蘭外海的龜山島就是牠的另一半。小烏龜的左邊還趴著一頭公獅子，島上中央那片綠色的矮灌叢便是牠頸上的鬃毛，左邊則是牠的頭和臉，你看出來了嗎？

龜島上石碑刻有「植榕聚財」四字，此地居民深信，龜島上的榕樹長的好，芹壁村的運勢就跟著旺了起來。

想不到這裡也看得到泰山石敢當！它的功效從最初的壓不祥、辟邪發展到驅風、防水、止煞、消災等，真是最具特效的石頭。

這幾隻軍綠色塗裝的石獅子，原本是放在芹壁天后宮門口，母獅子前腳還躲了隻小石獅，造型相當奇特。當年委由軍方製做，在沒有模型可以對照下，做成了獅頭狗身，倒成了一絕。

傳統版的石獅子目前守候著天后宮正門口，宮內除了供俸媽祖外還有媽祖娘娘派來協助村民的鐵甲將軍(蛙神)。

芹壁村真正的管理者，不是村長，而是青蛙！源於早年閩東一帶遷居到馬祖時，當地人把動物信仰一起帶過來，並供奉在芹壁天后宮裡，數百年來，青蛙神不時顯靈護衛著芹壁。

福州話中，青蛙發音類似鐵甲，為了尊敬，村民將之稱為「鐵甲元帥」。天后宮旁碧蛙館裏有供奉蛙神，廟前水泥護欄皆以青蛙為造型，非常有趣，據說這些青蛙造型石雕都是按照天后宮裡鐵甲元帥指示而做的。

據說芹壁村有次擺暝時供奉滿桌祭品，杯中並斟滿高粱酒，私塾夫子正主持請神儀式時，突然見到青蛙躍攀香案，並喝起杯中高粱酒，私塾夫子有經驗地說，這是蛙神「鐵甲將軍」，此後，凡有祭典必沽高粱酒供蛙神飲用成例。

傳說青蛙神除了喜歡喝高粱酒外，還喜歡看閩劇。有一日，芹壁港外突然駛來一艘麻纜(大型漁船)，船上載著戲班和道具，村民訝異並未至內地請戲班，他們所為何來？戲班主答說：「是一位老先生預付演出費後，選定戲碼，言明至芹壁演出。」村民始悟是鐵甲將軍亦愛看戲，且欲神人同樂之故。

鐵甲將軍時有保境驅敵的事蹟，根據鄉老傳說：清季民初閩海常有海盜出沒，有次海盜船集結芹壁外海，準備打劫芹壁，村民危急之際禱於鐵甲將軍，不多久蛙神點兵抗之，海盜從船上瞭望岸上官兵甚多，難以下手，知難而退，於是蛙神拯救村民免於劫難的傳說廣為流傳。看來芹壁村民對鐵甲將軍的崇拜，更甚於其他神祇。

芹壁沙灘水清浪小，這樣的海邊景色，令人舒坦輕鬆自在。

初訪馬祖，從閩東歷史的源頭，踩過戰地文化的遺址，再走回現代，在同一時間與空間中穿越古今，原來閩東風情也可以如此的悠閒與浪漫。

閩江之珠六部曲，陸續撰文發表，謹以北竿為終點，留下初次到訪的美好記憶，期待它日再遊時，馬祖這遺世之珠的傳統風味不變，更願濃郁的閩東風情能長存於此。

閩江之珠六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