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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2/21 10:52:46瀏覽902｜回應0｜推薦1 | |
| 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婦窩在牆角猛咳，只央能避一避迎面吹襲的寒風。 她瞧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熱絡，再憶起悲慘過往的自己，不由的悲從中來。 那兩個不孝子呀…… 「婆婆，妳還好嗎？」一雙溫暖的手輕柔地扶起她，淚眼矇矓中，她只看見一名雪髮男子，還有，他那一雙閃著關心的目光。 「咳、咳咳……」捂著嘴猛咳，老婦人無暇答應。 素還真以掌貼著老婦嶙峋的背，緩緩送進一股熱流，止住老婦咳息。 「謝、謝謝你……」 「婆婆，今晚是年夜，妳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受風，妳的家人呢？」後頭跟來的談無慾問道。 「家人……」說到傷心處，老婦哭得厲害，「老身被我那兩個不孝兒和媳婦兒趕出來……之前未分家產時，他們早晚請安問暖，想不到一分了，就嫌老身老了難養、礙著他們的眼……前幾天更是連住都不讓老身住，直接把老身趕出來……嗚嗚……養兒何用呀，為了財，連親娘都可以不要……嗚……」 「荒唐！」聞言，談無慾怒不可遏，「烏鴉尚知反哺，堂堂人類竟比禽獸不如！」 指端搭上老婦脈搏，素還真沉道：「婆婆妳身子原本就虛弱，這幾日在外頭流浪更是受了風寒，我先讓藥堂幫妳捉藥。」 「師兄，那兩個不孝子……」 「不忙，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 ※※※※※ 半個時辰後，素還真與談無慾攙著老婦來到一處裝點得富麗堂皇又貴氣十足的大戶人家，門匾上清楚地以金漆刻印『萬府』二字。 「這兒就是老身的家……」原本該是她一生歸屬的地方，卻成了她悲哀的源頭。 「婆婆妳不用難過，該為妳要回的一切，我們都將一樁一樁討回。」談無慾扳扳手，恨不得能快點大顯身手。 素還真前去敲門，不久，一名看來十五、六歲的小廝前來應門。 「兩位公子找誰──」當小廝看到老婦時，驚愕大喊：「老夫人您……」 「……萬明，你也不認老身了嗎？」這孩子打小就是她由人口販子手上買下的，若非她，他焉能存活至今？而今，他竟幫著兩個孽子，這教她怎能不心寒？ 「不、不是……」萬明左右為難，一邊是對他有恩的老夫人；一邊是供他吃住的主子，他選哪邊都不對呀。 「這位小兄弟，我等有事欲拜訪貴主，可請通報？」素還真作揖言道。 「這、我……」怎麼辦？若讓他們進去這事惹得主子不開心…… 像是看出萬明心中的為難，素還真給予保證：「放心，不會牽累你的。」 半晌，萬明才問道：「你們……你們應該會幫助老夫人吧？」 「是的，我們就是為這事而來。」 「……那好吧，不過你們不可以把我供出來喔。」萬明開了門，讓他們進入。 「嗯。」素還真頷首，扶著萬婆婆進去。 三人無視眾多僕傭的阻止進到大廳，正巧，萬婆婆口中的兩個不孝兒與媳婦兒正愜意地喝茶、嗑葵花子。 當大兒子萬金財見到萬婆婆時，一雙牛目差點給瞪出來，他抖著肥胖的指頭，厲聲問道：「誰、是誰讓他們進門的？！」 在場僕傭面面相覷，無一出聲，今晚就是除夕了，大夥兒都忙翻了天，誰也沒注意到是誰開了門。 「你們就是萬婆婆說的不孝子與不孝媳呀。」談無慾看過四人，每個皆是珠光寶氣、油光滿面，怎麼在這身雍容華貴下，竟做出將親母趕出家門這等歹事？！ 「你又是誰呀？光天化日下隨便跑到別人家中叫囂，你不信我報官府來捉人嗎？」二兒子萬金銀威脅道，他的岳丈就是城中官位最大的縣太爺，這下報出名號，不嚇破他們的膽才怪哩。 「請官府來也好，讓他們瞧瞧何謂泯滅天倫、大孽不道之事。」素還真沉道。 「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啦！」萬金財粗聲叫著，「萬福、萬福立刻去報官，就說有江洋大盜搶到咱們府裡來了！」 「不准去！」萬婆婆喝道，欲動身前去的萬福立即停身不動。 「萬福你是豬呀，怕一個老太婆幹啥？我叫你去你還不快去？！」萬金財怒吼。 「可是……」萬福冷汗直冒，和萬明一樣為難。 萬婆婆痛心疾首，「金財、金銀，想不到你們居然欺老身到此等地步……報官？老身可是生你們、養你們的親娘呀！」 「老太婆妳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婆婆早一年前就病死了。」大媳婦顏嬌嬌尖著嗓子罵道。 「無恥！」居然詛咒自己的婆婆，這是當人家媳婦該有的言詞嗎？談無慾一個身形移動，『啪』地一聲，已賞了顏嬌嬌一個耳刮子。 「啊──」頰上熱燙的感覺讓她頓覺受辱，她撲進自家相公的懷裡哭喊：「我被人打了！」 「你敢打她？」萬金財心疼不已，對著萬福吼道：「去報官，立刻給我請縣太爺前來！再不來，這兩個江洋大盜可要殺人啦！」 談無慾冷哼一聲。打女人他可是頭一遭哩，這四個畜牲讓他心火大起，殺人？這或許還能為民除害嘞。 素還真右腿一踢，原本立於廳中的檜木大圓桌整個被踢飛，『轟』地一聲，不偏不倚地嵌入廳門，讓人進不來也出不去。 現場一片驚懼。天，那厚重的大圓桌平時可要四個人才搬的動呀。 「你……」趾高氣揚的語氣變成駭然，萬金銀抖著聲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想幫婆婆討回個公道罷了。」 「討、討什麼公道？家產都分了，大伯比我們夫妻分得多，侍奉婆婆應該是大伯的工作才是。」二媳婦盧燕花撇清關係。 「妳說那什麼話？婆婆自來就與小叔較為親近，婆婆本來就該住在你們那兒才對。」原本還嚎啕大哭的顏嬌嬌一聽，立即也跟著撇清。 「不孝……不孝呀……」聽聞這些推諉之詞，萬婆婆更是心寒。 看著眼前這四個罔為子女的人，素還真冷聲言道：「我要你們立下字據，將你們從婆婆那兒所得之一切全數歸還。」 「……憑什麼？你一個外人休管咱們『萬府』的事。」身為『萬府』的主子，萬金財就算害怕也得撐起顏面，再怎麼說，這裡可是『萬府』呀，眼前這兩人就算氣勢非凡，但腳踏的是『萬府』的地，頭頂的是『萬府』的天，怎樣也容不下他們放肆！ 「是呀，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打哪兒來的騙子，說不準你們也是看中咱們『萬府』的錢財來的……」盧燕花跟著說。 「住口！」萬婆婆怒極，「老身當初千不該萬不該讓妳們兩個進門，不僅沒對做錯事的夫君善勸，反而成天在他們耳邊碎語，一錯再錯……婦德、婦言妳們可有？！」 「老太婆妳說什麼？！」自小就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疼的盧燕花哪容得下這等批評，她一個箭步衝向前，怒得無視素還真兩人的存在，手一伸就要揮下－－ 談無慾一把握住她的腕，「敢在我面前打人？妳找死。」冷厲的銳眸緊盯著膽敢放肆的女子，他另一隻手緩緩覆住她的天靈－－ 「你……你想做什麼……」吞了吞唾沫，盧燕花嚇得淚花急飆。「金銀、金銀快救我！」 「你這野蠻人快放手！」就算怕得不得了，為了愛妻，萬金銀不惜拼上前去拉扯談無慾的衣物。 「哼！」談無慾一聲嗤笑，手一揮就將萬金銀整個打飛出去，好巧不巧，正好與後頭的萬金財撞成一塊兒，剎那間，一陣哀鴻遍野。 談無慾緩緩使力，慢慢收緊覆住盧燕花的指，瞬間，她臉色漲紅，眼神逐漸無神…… 驀然，一隻手覆上了他使力的掌，止住了他的殺意。「無慾，冷靜，我們不是來生事的。」素還真直視併出殺意的師弟，他的情緒過於外放，實不尋常。 「滾開！」聽進師兄的勸，將盧燕花給丟開，談無慾冷冽的雙眸毫無溫度，他轉身走至讓大圓桌嵌住的門扇前，右手握拳，一舉將圓桌打得四分五裂，然後離去。 素還真看著他，心中若有所思。他回首，看向驚駭得直抱在一塊兒的四人，扯出一個冷意的笑容，「殺你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來的容易──」頗滿意地看著驚恐寫滿整臉的四人，「但婆婆年事已高，總是需要有人奉孝，這回我不殺你們是看在婆婆的顏面上，不過……」語未竟，他身形一動來到四人跟前，右袖一揮，四人已動彈不得，他從懷裡掏出一只繪著白蓮的白玉小瓶，倒出四顆赤紅的藥丸，掐住他們的下顎，逼他們將藥丸給吞下，然後才解開他們的穴道。 「你讓我們吃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請四位品嘗我自個兒研製的毒藥罷了。」他笑道。 「你好歹毒的心……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做的出……」萬金財還沒說完，即教人打斷。 「我非善人，但對於看不慣之事我更惡之。你們說我歹毒，但你們對婆婆所為一切又豈是為人子女該有的行為？今日我只給你們一點小小的教訓，下回可不止如此了。」素還真厲聲言道。善、惡之別如何以世俗看待，他自認為只要不罔顧倫常，且對得起己心就行了，他人的目光哪裡是規範的枷鎖呢？ 「公子，我們錯了，我們下次不敢了，請你將解藥給我們……」攸關性命，四人嚇得苦苦哀求。 無視於他們的苦求，素還真迎向垂淚的萬婆婆，「婆婆，我們能助妳的僅是如此，我想接下來他們應該也不敢再對妳不孝了。」 「公子你……你真的餵他們吃毒嗎？」天下父母心，好歹都是自己懷胎十月的親兒呀。 「婆婆請寬心，那只是……」他在萬婆婆耳旁輕語，讓老人家安心。「至於家產一事，婆婆是否需要收回？」 萬婆婆搖頭，「樹大分枝是一定的道理，既然已經分了，再收回也不能磨滅這些孩子的不是，更無法回到過去的生活，現在老身只希望能有一個安養天年的居所……錢財，已經不重要了。」年輕時候過於汲汲營營，現在年老了，這些身外之物反倒沒那麼重要了。 「嗯。」思索了會兒，對著四人，素還真再言：「你們吞下的毒藥每一個月必須服下一顆解藥，否則一定毒發身亡，看在婆婆的顏面上，我每個月會親自送解藥過來……當然，婆婆是否安好將會決定解藥的去留，我的意思……你們該懂才是。」 「是是是，我們瞭解了。」 「婆婆，那我就先離開了」再次看了他們一眼，素還真揮袖離去，留下身後後悔不已的萬家人。 ※※※※※ 在回『瓊宴樓』的途中，素還真與談無慾並肩而行。 「師兄，我方才失控了。」談無慾實為懊惱，在情緒的收放上，他還不夠火侯。 「是，你的確失控了。」 「我無法明白他們是以什麼心態來對待他們親娘。」 素還真點點頭，「我也不能理解。」 「你不問我為何生氣嗎？」 「任何人遇上那種事都會生氣。」 「如果我說與我的出生有關呢？」 「你說，我聽；你不說，我也不勉強。」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雖然他們同拜師門已十數年，但更早之前，他們是生活毫無交集的兩人。 「……嗯。」 看著一臉苦惱的師弟，素還真放柔了神情，「無慾，不管你過去曾遭逢怎樣的窘境，那也都過去了，現在的你有我、有無忌、有師父，還有一線生，未來你一定會遇上更多人，你又何必讓過去的事困擾你呢？」 素還真的話有若一道初陽照進他心中，將他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他嗤笑了聲，暗罵受過往影響的自己，「嗯，你說的是，人總要向前看的。」現在的生活雖然平淡卻很充實，不需要那些往事來糾纏，過往的秘密就先讓他留著吧。 素還真拍拍他的臂膀，歡笑說道：「我們還是快去接無忌吧，他一個人窩在那兒等我們，肯定是怨聲連連了。」 「哈哈，誰教無忌將一線生為我們燒的佳餚給毀了呢，讓他多等一下也是應該的……」 …… 晚暮的豔澄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伴著笑聲，一年又將過去了。 ＜全文完＞ ※※※※※ 碎唸一：這是讓某風設下陷阱拐到的文，追根究底，我就是太心軟了。Q口Q 碎唸二：名義上這原本是一篇【圍爐文】，但到最後終究變成一篇【除夕文】。（應該有人知道我的意思吧。） 碎唸三：『萬府』情節有感於先前棄養親母之報導，特別寫來與大家共勉之。 碎唸四：這篇文破了我兩項記錄；從不寫武打場面與超過六千字，導致我需分成上下集。=___=||| 碎唸五：重申一次，這是送給某風的新年賀文，雖說新年已過去很久了…=_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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