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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隱退.二十七
2006/09/24 17:33:02瀏覽1019|回應0|推薦0

二十七.

救人?害人?

將巾帕放入水盆中,待溫水浸濕後,拿起,微微擰乾,再將之折成長方狀,覆於躺在榻上已入睡的蘭月額上。 

一旁侍候的翠明隨即遞上一只乾淨的布巾,素續緣接過,拭淨雙手,問道:「翠明,還記得我曾經予妳提過的,氣虛、燥火、舌乾三症,最好是以什麼藥材來治最為適合?」

翠明想了一會兒,答道:「一兩無薱草佐以些許薄芙根,以三碗清水熬煮即可,若能再加入一片薾薈葉,則效果加倍。」

 

「很好,」素續緣摸摸她的頭,對翠明的學習能力十分讚賞,父親果然沒看錯人呀。「那就麻煩妳到父親的屋內取來這三款藥材熬煮,按兩個時辰讓蘭月姑娘喝下一碗,此來三日後即可痊癒。」

 

「我知道了,續緣大哥,我這就去準備。」一說完,翠明立即轉身離去。

 

立於一旁已久的明德立即向前,焦急問道:「素……公子,蘭月她怎會如此?」

 

「莫慌,我想這應是她過於操勞之因,我已交待翠明煎熬藥劑,待蘭月姑娘服下再觀之情形。」

 

「那……接下來……

 

「明德,可勞煩你也到父親的屋內幫我拿一只藥盒嗎?裡頭有一味先前難得採集到的藥草,我想那應該對蘭月姑娘的病情有所幫助才是。」素續緣如是說,用意只是想支開他。

 

「我立刻去拿。」明德沒有多想,跟著離開。

 

確定明德走得夠遠了,素續緣這才喟然一嘆,旋眉緊鎖。他看向榻上蒼白著一張嬌容的蘭月,再次執起皜腕,凝神把脈。

 

如他先前所診一般,脈象混亂不已,體內一股莫名燥氣直衝四肢,似是要打破何種枷鎖衝出一樣,也是這股燥氣亂竄,造成脈絡混淆不清。他再嘆,醫學博大精深,縱然他再如何求知,也是有他無解的疑難雜症呀。

 

將蘭月的手腕置放被中,素續緣緩了緩神情,步出屋舍,豈知,在屋外等著的竟是焦躁難安的村民,他一怔,心裡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公子、公子,蘭月丫頭怎樣啦?要不要緊呀?」嗓門特大的村長伯率先發問,候在一旁的是焦慮不已的明德的雙親。

 

「是呀,好好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吐血呢?」陳伯接著問。

 

「該不會是吃到啥勞子壞東西了吧?」葉大娘撐額想道。

 

「吼,我說老婆子呀,吃壞肚子是會下痢,而不是吐血的,妳一個婦道人家是知道啥?不懂就不要亂說,免得誤了公子的診治。」葉大叔拉回葉大娘,要她住嘴,還一副家醜的樣子。

 

這下葉大娘可氣了,插腰罵道:「什麼叫『婦道人家』?葉添財你也不想想,若沒有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哪來你這個天生的臭男人?!你以為你誰呀你?石猴子一隻自個兒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嗎?我告訴你,你少瞧不起我們女人了!」她高昂的言論引來眾家娘子的贊同與在場男人們的皺眉。

 

葉大叔漲紅著老臉,「妳這婆子在瘋癲什麼?無知村婦一個,亂說話只會讓公子笑話妳沒見識!」

 

「葉添財你!」葉大娘撩起袖子,一副要與人輸贏的樣子,眾家娘子立刻站到她身後,以行動表示支持。

 

男人自然也是一派,只見在場的所有村民分成兩邊,激烈地為自己的天性辯駁,一下子聽到「女人懷胎十月,辛苦育兒持家」;一下子這方又說「男人不論颳風下雨都得出外掙錢養家」……種種都屬火爆又激烈的言詞。

 

饒是沉穩翩然如素續緣也不禁瞠目。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才大家不是才在憂心蘭月姑娘的病症而已嗎?怎麼一瞬間場面立變……

 

「各位請不要激動,有話可以慢慢說,實在用不著……

 

「公子,你用不著維護她們,俺忍這群婆娘久的哩,今日再不給她們一個教訓,只怕改天就爬到俺頭上撒尿啦!」住在西屋的羅老爹頂上沒幾根毛,手握緊拳頭,氣憤地揮舞著,恨不得一拳打下去似的,看來他捍衛自己剩沒幾根毛的立場很堅定。

 

東邊的石大嬸立刻推開他,揪住素續緣的衣服,控訴著:「公子呀,你幫咱們評評理,咱們女人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再辛辛苦苦拉拔孩子長大,每天還要煮三餐、洗衣、持家,每天都累得跟牛沒兩樣,誰知道這些臭男人非但沒有感激,還糟蹋咱們女人不識大字一個,你說,他們這樣對嗎?!」

 

……蹋?素續緣忽然覺得額際隱隱作痛,實在是被眼前整個情況搞得哭笑不得。「呃……我說大嬸妳……」話未說完又教人打斷,他愈來愈懷疑,這兩年來父親就是生活在這種可愛又無奈的環境中嗎?

 

「唉呀,妳這賊婆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屁呀?老子我都沒怪妳們這些女人成天只會東家長、西家短,也不想想我們男人每天辛苦耕稼,回到家還得看妳們女人的臉色,這有沒有天理呀?妳們反倒作賊的喊捉賊來呀?!」

 

「你你你……你說那什麼鬼話呀!」

 

……

 

素續緣搖搖頭,正待思索如何從這一團令人發噱的混亂中脫身時,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轟隆大響,心神一凜,身形立刻閃到眾人身前,真氣匯聚於掌,凝神以待。

 

只見狂刀徐緩地將獅頭寶刀收起,臉色不佳地盯著瞬間靜止的眾村民,「你們吵夠了沒?裡頭還有人病著在休息!」

 

一旁劍君和葉小釵也是緊皺著眉頭。

 

知道那聲響是狂刀的傑作後,素續緣才收起真氣,趁大家還處於狂刀那一刀劈大樹的震驚中無法回神時,說道:「是呀,蘭月姑娘現在還需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憩,請各位大叔大嬸都別吵了……

 

「歹勢啦……」瞭解方才的吵鬧已嚴重妨礙到蘭月的休息,眾人無不懊惱萬分,各個是搔著頭、紅著臉為方才不識大體的舉動道歉。

 

「各位大叔大嬸,我想大家現在都守在這兒也是徒勞無功,不如大夥兒就各自回去休息,等蘭月姑娘好些再過來看她,這樣如何?」素續緣說道,也算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公子這樣說也有道理,我看咱們就先回去,免得妨礙到蘭月丫頭休養。」北院的喬大叔如是說。

 

「是是是,老喬說的對,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村長伯打蛇隨棍上,「走吧走吧,要下田的去下田,要煮飯的去煮飯,大家都不要吵到公子醫治蘭月丫頭才好。」

 

一陣附和後,眾人又和和氣氣地離去,完全不復剛才吵鬧的景象。

 

「嘖嘖嘖。」劍君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就是平常人的相處模式嗎?」在武林打滾太久,他們都已不記得何謂平凡的相處,這回來到這村落,見識到這群可愛的鄉親,讓他也不得不嚮往平淡卻也親密的生活,或許,他隱約可以明白何以素還真會如此眷戀平淡的日子。

 

狂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只是搖頭,「我看這村子的人也和平常人不一樣吧。」

 

『續緣,』葉小釵以心語喚道:『蘭月姑娘醫治上是否有問題?』

 

素續緣看著三傳人,終於開口:「是,我診不出蘭月姑娘的脈象。」

 

「喔,診不出……什麼?!」狂刀不敢置信地大叫,「這怎麼有可能?」素續緣精湛的醫術承襲於素還真,雖不敢說學了個十足,但九成九倒是跑不掉的,這下子連續緣這名神醫也沒辦法的話,他還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可醫哩。

 

「但確實發生了。」

 

「續緣,你該不會在說笑吧?」連劍君也開始感到頭痛了。

 

素續緣苦笑,「我也希望我只是在說笑。」

 

『村民們可知情?』

 

「這事說了也沒用,只會讓更多人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病因。」

 

「難道等素還真回來解決?」劍君問道。

 

『只怕時間緊促,再加上蘭月姑娘大婚日子已近……

 

「葉小釵說的沒錯,續緣也不能事事煩勞父親。」縱然爹親的精神較先前好多,但仍需多加休養。

 

「那現下該如何處理──噤聲,有人來了。」劍君眉心一挑,四人隨即望向來者之處。

 

只見明德抱著一只藥箱,氣喘噓噓地跑來,「我、我把夫子的藥箱拿來了……

 

「辛苦了。」素續緣恢復一貫的溫儒秀雅,苦惱的神情已不復見。

 

「素公子,麻煩你一定要醫好蘭月,我、我知道這麼說很失禮,蘭月對公子而言也許不過是名無關輕重的人,但她對我很重要,也請公子看在夫子的顏面上,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哎,你多心了,續緣醫者仁心,對待萬物一律平等,何況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說是吧,劍君。」狂刀一邊為素續緣說話,一邊不忘拉戰友一同作保。

 

劍君頷首,表示同意。

 

「明德,我會盡力,你也寬心吧。」素續緣接過藥箱進屋,明德隨後跟入。

 

「喂,你們說現在怎麼辦?」狂刀壓低聲量問道。

 

「不是我不信續緣的醫術,是說……牽涉到人命之事,我瞧這事可不能隨便。」劍君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

 

「這麼說來……還是那樣辦吧。」狂刀看著兩名同伴,再瞧向蘭月的屋舍,頓時三人心知肚明。

 

『我去吧。』葉小釵以心語說道,一方面也好貼身保護那朵塵世白蓮。

 

「續緣不會不悅吧?」劍君憂心忡忡。續緣這小子做任何事都太過認真投入,只要攸關素還真之事,他更是親力而為,只怕他不悅的不是他們是否信任他的醫術,而是他們把素還真找回來讓他為蘭月的病情勞神一事呀。

 

葉小釵無語,直接看向狂刀。

 

後者忽覺背頸一片發涼,「應該……不會吧?!」

 

※※※※※

 

再入『回春堂』已是十日之後,照舊,廳堂中人來人往,只是個個神色鬱悶難解,照理而言,病著一張倦容進來,取了藥自然歡喜出去,但,試想,若讓人當成冤大頭強坑一筆款子,又有幾人能高興起來呢?

 

『回春堂』學徒個個神情冷漠,招呼病者無絲毫耐心,反倒厲色以待,病者敢怒不敢言,若非急救命,誰也不想來此受氣,病未除,心先鬱,管用哪來的神仙救命良藥都沒用!

 

盧爺一臉喜色,站在櫃檯後,撥著油亮的算盤,計算今日又賺了多少黑心……不是,是診療費。

 

堂外雷雨震震,來往行人快步離去,饒是握著油傘的也不敢學人詩情畫意地在雨中漫步。

 

素還真一身銀白雪緞,外罩一襲黑色防風軟褂,褂面素潔柔軟,毫無異色別調,看得出這襲軟褂價值不菲;青陽子舉著油傘站置一旁,一身朱色勁裝,同樣燄色披氅,末端紋繡金邊,顯得赤燄霸氣,再加之一者俊逸秀傑若謫仙、一者英挺俊朗似王侯,兩人一進門,立即吸引眾人的目光。

 

盧爺連忙收起檯面上的診金與算盤,他搓著雙手,笑容滿面地來到素還真跟前。那日教主言明,這位真蓮公子可能就是他正在尋找之人,這回,他得找個名目將之留下,再趁機要冰護法前來,免得又讓人離去,屆時,功未建成,他罪已足死。

 

「幾日未見公子,卻見公子精神益發充和,想來這些天公子心情寬暢,應是有好事發生。」瞧瞧那身價值不菲的織錦華緞,那襲軟褂色澤飽亮,若能賣錢的話……盧爺喉間唾沫急吞,貪婪之色表露無遺。

 

青陽子劍眉微攏,身形不著痕跡地半遮掩在素還真前面。他冷笑一聲,說道:「盧大老闆看來也是『貴』氣逼人呀。」這老賊不知又作了多少天怒民怨之事,看他那雙貪得無厭的雙眼,青陽子忽覺手指癢動,心中竟衍生出一股想挖掉那對老在兄長身上打轉的眼的衝動。

 

「道生,」素還真輕喚青陽子的化名,然後對向盧爺,暢笑道:「談不上什麼好事,只是訪了幾位舊友。」

 

「耶,知己難尋,舊友依故,也是人生樂事之一呀。」

 

「盧老闆所言甚是。」微按敗跛的左腿,屋外落雨,悶溼的空氣讓受傷的腿痠疼不已,素還真頻皺旋眉,忍住椎心之痛。

 

「真蓮?」青陽子攙住素還真,神情焦慮。

 

「無妨,這時節天氣變化不定,一會兒就過去了。」

 

「可是……

 

「耶,瞧老夫怠慢,兩位公子快請入內休息。」盧爺領著兩人進入內室。

 

僕傭隨即奉上熱茶與幾碟小點。

 

「這北城的天氣較南方酷寒,對公子這般受過傷之人,難免就不好過些,」盧爺順了順二撇山羊小鬍子,再道:「所幸老夫這『回春堂』別的沒有,就藥物最是充足,公子請稍候,老夫立刻命小童熬來一碗止痛藥湯,必當解除公子之苦……

 

「不忙、不忙,」素還真勸阻,「我這身病痛早已習慣,這趟入城就是聽聞『素賢人』在此義診,故前來尋訪,還請盧老闆請來『素賢人』為我診治才是。」

 

「這……」盧爺面有難色,心知肚明偽還真只是他找來假冒清香白蓮之人,他豈能要他出來丟人現眼?到時候人可否醫治妥當是一回事,壞了他『回春堂』的招牌可是後患無窮吶。他躬身言道:「公子,非老夫不肯請素賢人出來,只是在幾日前,素賢人已先行離去,想必是回琉璃仙境再為蒼生奔勞去了。」也幸虧劉廉那傢伙又在「吉祥賭坊」與骰子為伍,不會出現壞了他的好事。

 

「哎呀,這可真不巧!」素還真俊秀潔潤的臉上寫滿懊惱,悔自己來得太晚,彷彿沒有『素賢人』的醫治,他就人生無望了似的。

 

一旁青陽子倒是滿臉不悅,沉聲問道:「既是如此,盧老闆,那先前我們已付的診治金是否應當退還予我們?貴堂請來『素賢人』義診,收取診金也就罷了,卻沒有盡到為人看診之責,這何以說的過去?藍道生敢問,盧老闆又是存何居心呢?」咄咄逼人的言詞逼得盧爺冷汗涔涔。

 

「藍公子莫氣、莫怒,這診金一事……」盧爺取來一旁剛泡好的熱茶,掀蓋喝了口,就著蓋盤掩面,詳想有何說辭能讓那筆診金不用再吐出來,要知道,從來就只有他盧蔘寶能逼人拿銀兩出來,尚未有人可從他這兒取走一分一毫。

 

只是,說辭未能想出來,已聽聞有人先說出口了。

 

「咦,道生,你這說法就不對了,盧老闆開醫館是悲天憫人、良善之舉,焉有『居心』可言?若真要論『居心』,也純粹是欲令這城都之人皆無病痛纏身罷了,你怎可如此污衊盧老闆的人格?還以『居心』二字說之?」

 

「真蓮你……

 

輕拍青陽子掌背,要他按下心中怒燄,素還真再言:「再說到診金一事,『回春堂』每日人潮絡繹不絕,其中更有孤苦無依的老人、貧困人家前來抓藥,盧老闆宅心仁厚,哪裡會收取他們的診金呢?我想咱們先前所付那筆診金定是盧老闆拿去幫助這些貧困人家了,盧老闆你說是不是?」

 

盧爺連忙點頭稱是,哈,自己說辭都未能想出來,這真蓮公子倒是都為他說盡好話了。「是是是,事實就如真蓮公子所言,老夫貪想多為城人做些事,卻借花獻佛拿了兩位公子的診金去做這些事,都是老夫的錯,我這就命下人取金來還……

 

「不用、不用了,盧老闆,這筆診金對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既然是用於百姓身上,也算是為我以後子孫積陰德,再討回來就沒意義了。」素還真端起笑顏,言詞間卻有意無意讓人對他的身家財富起覬覦之心。

 

九牛一毛?盧爺在心中哼笑,果真如他所想,眼前之人渾身貴氣,光是那身行頭就足已讓一家子躺著吃喝好些年了,若能再從他們身上撈更多油水,那他往後的日子可會不好過?!只是真蓮公子身旁那一身紅燄之人,反倒對他諸多防範,嗯~看來有必要想個法子分開兩人才是。

 

「這……」盧爺欲拒還迎,十足惺惺作態之姿。

 

青陽子微搖首,溫聲唸道:「真蓮,你就是這樣,老是將吃虧當行善,哪天被騙了都不曉得。」

 

「不會、不會,我相信盧老闆不會騙我的。」璘璘水眸望向盧爺,十足十地信任。

 

「這……是、是呀,老夫作人光明磊落,不、不會欺騙……」盧爺乾笑數聲,不自覺地避開那雙純粹相信人性本善的眼眸,一時之間,竟產生微妙罪惡感。

 

素還真與青陽子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真蓮你的腿傷怎麼辦?現在『素賢人』已經離開,總不能真的拖這身病苦過一生吧?」青陽子問道。話中真意卻讓白蓮深感窩心,他們想盡辦法要治好他的腿傷,這朵白蓮卻老是言明腿傷已無法痊癒,讓眾人憂心不已,此刻逮到機會再問,他可不許他再說不了。

 

素還真款款淺笑,答道:「那咱們只好再回頭找另一位素神醫了。」

 

青陽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白蓮頷首。

 

盧爺聽得莫名其妙,問道:「老夫納悶,不知兩位公子說的『素神醫』是何方神聖?」

 

「就是武林名宿素還真之子──素續緣。」

 

 

「素續緣?!」盧爺一驚,防心盡起,既然他們兩個識得素還真之子,應該也看過素還真的真面目,那他找來的那位偽還真,豈不是早教他們知悉詳情了?!

彷彿看透盧爺內心震驚,素還真笑言:「實不相瞞,在下一次因緣際會結識素續緣,雖然他醫術精廣透博,卻也無法完全根治在下腿傷,曾經希冀能一見他的父親──素還真為在下診治,卻聽聞素還真早在兩餘年前已失蹤,我倆無緣一見武林名人,著實遺憾,原以為此生將為這腿傷抱憾終生,所幸上蒼仁慈,素還真入城義診一事讓在下又燃起一絲希望……

「誰知『素賢人』卻早已離去……」青陽子接著說,其實他心中是不想讓偽還真離開的,風隨行劃了偽還真一劍又剃了他的髮,可不代表他的怒氣這樣就可平息,他也想讓偽還真見識他假冒素還真的下場有多厲害!

「原來是這樣呀……」盧爺摸了摸山羊小鬍,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青陽子但書又起。

盧爺跟著懸高心房,「不過如何?」

青陽子冷冷一笑,說道:「我瞧素續緣俊秀溫雅、才儒皆備,原以為他的父親也是俊若謫仙,但那日一見盧山真面目,卻……」他搖首,狀似遺憾不已,「唉,藍道生失禮了。」

「耶,長相緣於父母雙方,也或許素神醫更似他母親也說不一定。」盧爺急說。

「是呀,道生,你『多心』了。」素還真在旁笑道。

「是呀,我的確想多了……」青陽子順了順燄紅長絲,在兄長身邊坐定。

「對了,盧老闆,今日我倆前來另有一事請教。」

「公子請說。」

「就是上回我曾提起貴堂有人以『紅茴』代替『根草』混入藥包中,讓不知情者喝下一事,盧老闆當回承諾會給予一個交代,可不知盧老闆處理如何了?」

「這……」心思千迴百轉,忽地心生一計,盧爺急言:「這事竟會發生在我的『回春堂』中,著實令人驚愕震怒,兩位公子請放心,此事老夫已查明,確實為我堂中某小童所為,老夫現下就要人將那渾小子帶出來,一定給兩位公子一個公道。」言畢,盧爺招來下人,在他耳邊細語一番後,下人隨即步出內室。

素還真與青陽子等候一旁,靜觀其變。 

※※※※※

東城門外郊

蔭屍人奉秦假仙之令,前來東城門外郊尋訪醫者,他賊頭賊腦地在附近探了許久,就是不見哪裡有醫館,反倒不遠處有座以棉布和稻草相輔蓋成的亭子,想來那應該是個茶亭。

蔭屍人點點頭,自言自語:「嘿嘿,大仔曾說過,要打聽任何小道消息一定要往妓院、飯館、旅棧、茶亭這種地方去才行。」他摸摸發出咕嚕聲的肚皮,「哈,正巧我也餓了,就到那兒喝個茶、吃個飯,順道打聽打聽好了。」打定主意,他快步往茶亭走去。

待一進入,入目的不是外出客休憩吃飯的地方,而是幾位醫者用木板拼湊而成,無法擋風也無法遮雨的─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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