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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9 23:27:05瀏覽695|回應0|推薦1 | |
二十六. 生命,不過爾爾!
隨著明德與蘭月大婚的日子愈來愈近,村人無不盡心盡力要為這對他們打小看到大的佳偶辦場風光盛大的婚禮。新房蓋成了,知道蘭月自小愛花,前頭還貼心地附上小花園,種滿各款五顏六色的嬌艷花兒;鳳冠備好了,嫁衣縫好了,手腳俐落的大嬸們也已擬好婚宴的菜單,正等著大婚當日要一展身手。 蘭月唇瓣如花,帶著柔柔笑意,正端坐在自家屋裡繡紋著新婚的嫁被,那是一幅鴛鴦交頸嬉遊、碧草絲纏連綿的圖樣,象徵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大嬸們說了,這嫁被呀最好是由新娘子親自繡紋,才能將喜氣、幸福一同繡進被中,兩人也才會白頭偕老。 纖纖細指引著針,一線一線穿過喜氣紅被,看著即將完成的圖面,再想到即將與她共渡一生的良人,蘭月嬌豔更盛、笑顏更熾。 「蘭月姐姐、蘭月姐姐──」軟軟的喚語傳來,淡綠色的倩影也隨之出現,只是那稍急的步伐稍稍破壞了原該閑靜的氣質。 「翠明?」掏出帕子輕拭小姑娘臉上的汗滴,蘭月打趣道:「怎的?瞧妳跑的拼命,有事發生啦?」 翠明大大的吸了一口氣,緩和緩和情緒,說道:「不、不是啦,是朝彥二哥從外地經商回來了,他帶回了好多胭脂水粉,說是西域那邊才有的,要送妳當賀禮喔。」 「真的呀……」驀地,心窩微抽,蘭月語一頓,等待異樣過去。 翠明拉著自己的麻花髮辮挑玩著,「哎,真好,當新娘子真好,有新屋住、有新衣穿,現在還有好漂亮好漂亮的胭脂可抹。」 「妳這丫頭就愛漂亮,朝彥二哥帶回的那些胭脂水粉肯定有妳一份……」怎麼回事……胸口愈來愈疼…… 饒是後知後覺如翠明,也發現了異狀,「蘭月姐姐?妳怎麼了?妳臉色好蒼白哩……」她皺著眉頭細細打量。 「是……是嘛?」蘭月輕拍胸口,感覺疼痛加劇,她暗暗吸氣,「可能是這些日子準備婚禮的關係吧,睡的有些差……」 翠明扶著她坐下,「可是我看妳這模樣似乎不是睡不好的樣子,反像病倒的樣子……不然我幫妳把個脈吧,我在續緣大哥身邊也學了好一陣子了,也許我能診得出來哩。」 「沒事沒事,妳別慌急了。」為自己倒了杯溫茶,蘭月啜飲一口,但不適的感覺卻愈來愈強烈。 「不會不會,看我厲害的。」翠明以指握住蘭月的雪腕,看多了素續緣為村人把脈的樣子,她一個小小丫頭切起脈象來倒也幾分模樣。「哎,嗯,耶,咦,這……」 「妳哪來的這麼多怪言怪語呀?」 「續緣大哥都這樣呀,之前夫子幫人把脈有時也都會這樣『嗯,耶,唉』的,我在想會不會這樣唸個幾聲,就會知道病症如何呀?」翠明搖頭晃腦說道。 「呵呵……」這丫頭就是鬼靈精。 「蘭月姐姐,妳別笑話我了,我知道現在自己還不成氣候,但過個幾年我一定會成為一位像夫子或續緣大哥這般偉大的醫者。」翠明皺皺小俏鼻,發下豪語。 幫小丫頭將散亂的髮塞回耳後,「是呀,我相信妳一定會變成一位很傑出的醫者的……咳咳、咳……」語未竟,喉頭一陣乾癢,讓蘭月禁不住咳了起來。 「蘭、蘭月姐姐……啊──」小姑娘措手無助,在看到蘭月咳出一口血時,嚇得驚叫,「妳妳、妳吐血了!」 ※※※※※ 木材一批一批的運來,磚石一簍一簍的搬來。秦假仙站在一旁,神情愉悅地搓搓下巴。 「嗯嗯,這些材料都很不錯,看來老陸那傢伙果真幫我買到好貨色。」粗嘎的聲音漾著滿意。 業途靈疾步跑來,嘴裡喊著:「大仔、大仔,那邊的工匠已經開始動工了。」 「很好,愈早動工就能愈早完工。」打著心裡的如意算盤,秦假仙似乎已經想到完工之後的情景了,禁不住得意狂笑。 業途靈皺起眉頭,好奇問道:「大仔,這些都是素還真的交待嗎?」他實在搞不懂如此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 「嘿嘿。」牛目斜睨過來,秦假仙訕笑幾聲,「那是當然,素還真交辦的事情我老秦定不辱使命。」不過……嘿嘿嘿,有些他該得的利益自然也少不得就是了。 「是喔……」騙肖耶。他是秦假仙耶,他跟在他身邊,喊他大仔的時間也已經久到記不清了,雖然他老自詡為武林前鋒的正義人士,但該得的報酬利益卻也不含糊,有時呀,他的行為與一般宵小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嗯?」牛目輕睨,「不然我說業阿途靈呀,你的眼神是怎樣?不信任本大仙我嗎?」要敢說是,小心他的『天殘腳』就給他飛過去! 「沒沒沒,業小靈沒有這個意思啦!」業途靈急忙否認。笑話,又不是不知道大仔的鞋子是穿幾號的,唉,為人老三者,有時就要學會裝瘋賣傻、少說多作、有耳無嘴,免得他秦老大一個不爽,又有一頓排頭可吃了。 是說…… 「大仔,你看的到我的眼睛喔?」 「呀喳!」一隻大腳凌空飛來,隨即一聲慘叫飛向天際。 秦假仙踢踢腿,活動活動筋骨,「哼!這就是白目的下場!」拍了拍手,「跟在本大仙身邊那麼久了,老是學不會看人臉色,實在是喔……」他搖搖頭,表示不可取,再看了看動工的情形,不禁笑道:「接下來就等蔭屍人那邊了。」 ※※※※※ 僧者璘璘鳳眸專注地盯視棋盤,爾後,清俊秀逸的臉容緩緩綻出一抹慈靄的笑意,指尖夾著一顆黑子,『啪』的一聲,將之落放在一處生地。 「唉呀……」坐於對前的爾雅男子不住低呼,雪白的旋眉剎時蹙攏,似乎因對方的這一手而困惑了。 一頁書端起熱茶微啜,好整以暇地等待對手的回擊,白蓮不會因此而認輸的,他知道。 「前輩,你這一手可真教我苦惱萬分呀。」嘴上是嘟嚷著抱怨,眼底卻更見不服輸的熾烈,思索之後,素還真趨近一白子,截斷黑子的生天。 這回皺眉苦惱的可換人了。捧著熱茶的一頁書頓了頓,再三觀棋後,也不禁言道:「素還真,你的棋藝更深精進了。」唉呀,好不容易才找出的生機,居然就讓他一只棋給奪了大半江山,這虧,真是太大了。 「耶,前輩讚繆了,」素還真輕嘆道:「若非前輩的黑子苦苦相逼,我也不用『棄卒保將』,導致素某的『右半』江山無兵看守呀。」 話中有話嘛……一頁書凝神細觀,看準了素還真的『放水』,微微一笑,「那梵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黑子一落,白子圍地頓時給攻陷。 「哈!」就等這一刻,素還真眼明手快,一頁書手剛離,一只白子立刻殺進黑子領土,那一剎那,勝負立見,「前輩承讓了。」 「你……」縱使剛毅不動如一頁書,也不禁微微怔愣,好半晌,才搖首失笑,「唉唉,我都忘了這招『聲東擊西』了,實在太大意了。」 素還真笑意橫生,「行棋靠的是七分努力與三分運氣,而我,只是運氣好罷了。」 讓在雲渡山潛心修行的小無慾將棋具收了下去,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素還真有感而發:「久未見,小無慾也長俊了,若小還真仍在,他現今應該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吧。」那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魄與矯傑聰穎的智慧呀,若當時他更珍惜這名小童,不將『天下圓』的責任交付予他的話,也許…… 「人皆有其命,小還真順應天命,他無悔。」也許是看出了白蓮心中的遺憾與愧對,一頁書淡淡說道,是事實,也是安慰。 「嗯。」砌了新茶,注入一頁書的杯中,也為自己添了一杯。 「素還真……」 「嗯,前輩?」 梵天無語,靜靜地看過他一回又一回,爾後,才燦然笑道:「你過得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一股陌名情緒湧上心頭,素還真躬手揖道:「這兩年……這兩年來讓前輩擔心了……」 「你的腿傷……」 「……應該治不好了。」 劍眉微攏,「是『不能』治了,還是……『不想』治?」 「……」左手輕撫上敗跛的左腿,素還真心緒萬千,自覺無顏以對。 「你心中仍然覺得你愧對我們,是嘛?」一頁書一眼看穿白蓮複雜的心意。 「我……」 「唉……」一頁書沉嘆,實在無法理解聰穎如素還真,怎麼總是喜歡在這事情上繞圈子,然後又往死胡同裡頭鑽。「如果你自覺愧對眾人,那你就更該把腿傷治好,然後……」 「前輩?」 「然後就此退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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