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補償

揹著白白，阿時吃力的走著，「怎麼這麼累呀！難道我真的老了嗎？」長這麼大，阿時第一次這麼地懷疑自己。

「同學你好，這個送給你。」一名身穿白襯衫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並遞給了他一小包像是鑰匙圈的東西，「我們在明天下午有場兩性關係聽講會，歡迎你帶朋友來參加哦！」

「不用了，謝謝。」阿時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委婉的拒絕後便打算離開了。

「等等，我們不勉強人的，但這場演講真的很有意思，希望你回去後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哦！」年輕人一邊說一邊將那包小禮物塞到了阿時的手裡，接著便轉向下一個路人作宣傳。

「這個…」本來阿時想將小禮物還給年輕人的，但看到年輕人不理會自己，他也就只好算了，反正收下來他也沒損失。

阿時繼續往飯店的方向走著，一路上，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路人的關注目光，「看什麼看啊！沒看過呀！」他在心頭不悅的叫著。

忽然他感受到脖子上似乎有些溼溼的，「奇怪，下雨了嗎？」他說，「咦？怎麼只有脖子那裡有水。」他停下了腳步，認真的感受了一下。

「啊！！！」阿時的五官頓時全扭曲在一起了，只差沒有尖叫出聲音，「她竟然睡到流口水了…還流到我脖子上…」他簡直想要殺了她了。

「冷靜點，冷靜點…」阿時努力的克制自己想殺了她的衝動，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路人會這麼的關切他了，因為她的睡姿實在是有夠醜的。

「真丟臉…」他沒面子的低著頭，卻看到一雙皮鞋、深黑色的西裝褲管停留在自己的面前。

「喂！年輕人，你在幹什麼？」皮鞋的主人開口了。

阿時疑惑的抬起了頭看，不看還好，看了真是令他訝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個警察，「我…我沒有幹嘛啊！」阿時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沒有幹嘛？」何正韋眼露狐疑的看著他，「她是你的朋友？」他問。

「對。」阿時點了點頭。

「她叫什麼名字？你們認識多久了？」何正韋又問。

「她叫白白，我們認識有好幾個月了。」阿時老實的回答。

「白白？全名是什麼？」何正韋龜毛的問。

「全名？全名…」這下阿時可要被他問倒了，用力的思考了一下，「1…088。」這是他唯一想的到的了。

「啥？你在耍我嗎？」何正韋露出了不友善的表情。

「沒…沒有，她是台日混血兒，那個1是伊能靜的伊，0是鈴木亞美的鈴，8是阿里巴巴的巴…哈哈…你知道的嘛！日本人的名字本來就很奇怪呀！」阿時大笑，企圖掩蓋住自己的心虛。

「是嗎？」何正韋還是感到很疑惑，「她怎麼會睡那麼熟，該不會…有吃藥吧？」他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疑問。

「啥？吃藥！不不不，絕對沒有，她只是因為太累了，才會睡成這樣，絕對沒有吃藥。」阿時十分肯定的說。

「真的嗎？」可惜，何正韋還是半信半疑的，「你現在要帶她去哪裡？」他又提出了第三個疑問。

「哦！我要帶她去飯店啊！」阿時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了。

「飯店呀！」他又重複了一次阿時的回答，突然他的態度有了個大轉變，並嚴厲的說：「我就知道，你想帶她去開房間，對不對？你想趁著她熟睡的時候侵犯她，對不對？混小子。」他何正韋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愛欺負女孩的混蛋了。

「我…我沒有。」阿時實在想不到眼前的警察，竟然會對他有這樣的看法。

「還說沒有，你手上拿的是什麼？保險套對不對？我從剛剛就看到了啦！」何正韋誤會的說。

「什麼！這是保險套？！」阿時驚訝的說，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保險套的包裝和鑰匙圈的包裝竟然那麼相像。

「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我告訴你，你的演技太爛了。」何正韋揮了揮手，一副不屑的模樣。

阿時簡直快受不了了，「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警察。」他心想，「我沒有在演戲，我是女的，我要保險套幹嘛？」他耐著性子解釋道。

「什麼？你說你是女的，真的假的啊？身分證有帶嗎？」何正韋還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才不認為，自己會連一個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

「身分證沒有，可是，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阿時實在是很無奈，「你看我沒有喉結，也沒有長鬍子啊！我真的是女的。」他努力的分析給何正韋聽。

何正韋聽完阿時說的，也開始仔細的打量起阿時來：「對哦！你不但沒有喉結和鬍子，而且…你有點娘耶！」他認真的說出自己打量後的成果。

「…」阿時無言，只覺得很累很累，他開始羨幕起白白只要累就能馬上倒頭大睡的特性。

「既然你也相信我是女的了，那我可以離開了吧？」阿時實在不想再陪他繼續烏龍下去了。

「嗯…不行。」何正韋思考了一下，還是給了他一個失望的答案，「現在我還不能確定，你對伊鈴巴巴是居心叵測，還是雪中送炭，所以你和她都得和我回警局去泡泡茶。」他寧願錯殺一百，也絕不錯放一個。

「我…算了，你帶路吧！」阿時已經不想再和他爭辯什麼了，因為他明白了，就算自己說的再多也是白費力氣，「這個警察根本就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嚴重得了疑心病了。」他心想。

警局裡

阿時正用右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無聊的發呆著，距離他在路上遇上何正韋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3小時了。

「我到底還要待多久？」阿時無力的問。

「待到她醒來囉！」何正韋一派輕鬆的回答，連看也不看阿時一眼，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般。

阿時無力的撇了眼坐在身旁的白白，此時的她正趴在桌上，口水還流了一堆，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不可以作個筆錄後，放我回去嗎？」阿時完全不抱希望的隨口問問。

「當然…不可以，等她醒來後，確定你真的對她意圖不軌的話，才需要作筆錄。」他說，「如果你想作筆錄的話也可以，只要你先招了，那我立刻作完筆錄，放你回去。」他精明的說。

「拜託，我是女的耶，能對她怎樣？」阿時抱怨的說，語氣很是沒力，看來他是真的累了。

「那可難說了，也許你是一個愛好同性者，又也許你有其它的同伴在飯店等你也說不定。」何正韋沒有一絲倦容的，發表了他的精彩推理。

「唉…算了。」現在阿時已完全放棄離開的念頭了，他開始將自己放空，好度過這漫漫的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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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時，起來了…」白白用力的搖了搖阿時。

「嗯…」阿時半敞開眼，看了看白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你終於醒啦！」

「咦？」白白有點不明白阿時的話，明明這句話應該是她說得才對呀，「為什麼這麼說？我5點就醒啦！」她疑惑的問。

「5點？」阿時開始感到了不對勁，「奇怪，5點的天色都這麼亮嗎？」他喃喃自語的說，雖然音量並不大，但還是讓白白聽見了。

「不是啦！現在已經早上8：30了。」白白好心的告訴了他。

「什麼？8：30，你不是5點就起來了嗎？怎麼現在才叫我。」阿時懊悔的問，他實在很後悔自己竟然睡著了。

「因為人家看你睡得很熟，想說不要吵你嘛！」白白無辜的說。

「好啦！算了，那那個警察呢？我們可以走了嗎？」剛睡醒，阿時的腦子還在迷糊中。

「何警官不在，他說我們可以離開了。」白白誠實的轉述了何正韋的話。

「哦…那走吧！」他說。

正當阿時正打算和白白一起離開警局時，身後又傳來了叫喚的聲音。

「不會吧！又有問題了嗎？該不會這間警局的警察都有疑心病吧？」阿時慌恐的轉身看了看聲音的主人，委屈的說：「警察先生，還有問題嗎？」

「沒啦！我只是麥甲你說，你黑豆頂的口水擦乾淨廖，麥走架走。(註)」一名中年警察操著道地閩南語，指了指阿時剛剛睡著的桌子說。

「對不起，我馬上處理。」阿時苦笑的說，他決定了，短時間內他應該是沒那個臉再到苗栗來了。

走出了警局，他的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整個人是完全沮喪到了谷底。

「你怎麼了？」阿時的心情已經差到連神經大條的白白都感覺到了。

「沒什麼，只是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這還是我第一次上警局呢！想不到我還過了夜…哼！我還真是厲害呀！」阿時不禁調侃起自己來了。

「我也有在警局過夜，那我也是很厲害。」將阿時的調侃誤解成了讚美，白白也開心的讚美了一下自己。

「你還敢說，這都是你害的耶！」白白一插話，就整個喚醒了阿時的記憶，現在他已經想起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我？」白白認真的想了一下，「那個警官好像真的有說，我們會在警局是因為我耶…」她的記憶也開始清晰了起來。

「對不起嘛！」白白誠懇的鞠躬道歉。

「光說抱歉有什麼用，我要你補償我。」阿時忽然靈光一閃，賴皮的說。

「好啊！我要怎麼補償你？」白白單純的問。

「跟我回斗六。」阿時忽然變得很正經。

傻了大約三秒，白白第一個說出的字就是不，「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這個旅行對我有十分重大的意義呢？」她難過的說。

「我知道，可是你一個人太危險了。」阿時也有自己堅持的立場。

「就算再危險，我也不會放棄，因為沒有了夢想，我就什麼都不是了，你知道嗎？」白白激動的大喊，眼眶中淚水已開始再打轉了。

「我明白了，但我還是要帶你回去。」即使看見了白白的淚水，阿時還是依然很堅持，但是就在他的心裡，一個小小的角落，那是他的原則，他的堅持，如今已慢慢的崩落了。

「我答應你…等我把茶坊的工作交接給其它人後，我一定會帶你從下一站開始，繼續你的尋愛旅程。」阿時溫柔的說，現在的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不顧一切來投入這場名為愛情的遊戲了。

聽到阿時的這番話，白白不禁愣住了，就在瞬間，好像有什麼在自己的體內似的，「怦怦！怦怦！」白白的心跳已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著。

這一刻，白白突然覺得自己眼中的阿時，變得好帥，好帥。

註：(台語發音)我只是要告訴你，你桌上的口水擦乾淨後，要走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