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迪戴亞.史密斯紅木州立公園的童子軍樹步道

（紅木國家與州立公園 -- Boy Scot Tree Trail in Jedediah Smith Redwoods State Park，one of Redwood National and State Parks）

文：陳華瑛    /    攝影： 陳華瑛、黃曉鵬

18世紀初英國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寫了一本「格列佛遊記」（Gulliver‘s Travels by Jonathan Swift）譏諷時政，並揭發人性的陰暗面。我小時看過此書改編的童話故事，對書裏的譏諷批判懵懵懂懂，倒是對其中的小人國遊記與大人國遊記的描述印象深刻：格列佛到了小人國後被當成巨大怪物，當地人則有若螞蟻般渺小；之後他誤入大人國後又反過來，那兒全是巨人，又把他當成小把戲或小玩偶般展覽收錢。像這樣的怪異情景一般人很難想像，然而當我們走入紅木公園後還真能體會一二，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低微耶（上圖）。

加州有兩片奇特的巨衫樹林，一處是中加州的巨杉國家公園，其中雪曼將軍樹是現時全球體積最大的樹木（Sequoia National Park，請參考延伸閱讀1）。另一處是北加州沿太平洋海岸線的紅木，也叫海岸紅杉或加州紅木。紅木雖不若前者粗壯，卻比較高挑，有世界上最高的樹（不是之一）。我曾經多次探訪靠近南加的巨杉公園，卻一直與紅木公園無緣。原因是那兒天荒地遠的，漫漫長途讓我望而生畏。此回趁著有三位朋友加入司機陣容，分擔開車任務，可以無憂無懼地驅車直入，一償宿願。

我們從南加開拔，一路北行，開過舊金山後就左轉往海岸線走，直奔紅木國家公園。此公園其實是由三個州立公園組合成的，幅員廣大。我根據網上的推薦資訊挑選了幾處最具特色的景點一遊。

這回最先要造訪的是草原溪紅木州立公園（Prairie Creek Redwood State Park，along Newton B Drury Parkway）。到達訪客中心時，第一件任務就是要看看下圖這個名聲遠播的展示品：一個麋鹿的頭長出一棵樹來？根據牌示說明，估計是古早以前有隻頭角崢嶸的馬鹿（Elk）很不幸地撞上並插入一顆脫皮樹（Madrone tree）的樹幹而死亡。之後該樹在繼續成長中漸漸把整個頭顱與部分鹿角包圍起來。因而此展品的後面還可以看到牠的頭骨。唉！可憐的鹿！

我們接著從訪客中心走草原溪步道（Prairie Creek Trail）賞樹兼做森林浴。聽說這一帶潮濕多霧，遊客常常在霧裡觀樹。我們運氣好，這日陽光明媚，空氣新鮮，滿目灌木蓊鬱夾道，間或巨樹群聚擎天。大晴天雖然少了朦朧的詩意，卻有利拍照，觸目生機盎然，綠意由蔥綠至墨綠各種層次都有，美景若此，夫復何求？

上路沒多久就見到一片類似細桿楓樹叢。淺綠的葉子逆光而透明晶亮，瑩瑩若綠玉，讓你驚嘆彷彿走入綠野仙蹤的電影世界裡了。

來到一棵壽終正寢而癱倒的巨木旁。曉鵬要大家沿著樹幹分隔排列拍照，以示樹木之長（上圖，本人在遠端側坐）。之後大家又調頭讓我從遠端往這頭拍攝過去（下圖）。我的方向順光，色彩明亮得多。

在瞻仰巨樹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有的樹幹紅得鮮明，有的則呈暗褐色。後來有園警解釋說：年輕的樹幹比較紅，越老就越灰暗。原來紅木跟人沒兩樣，青春過後就逐漸顯現蒼老模樣了。

因步道平坦，大夥兒輕鬆愉快地漫步。沒多久就走到此步道的亮點：巨樹（Big Tree上圖）：高87.2公尺，直徑7.2 公尺，樹圍22.7公尺，樹齡估計為1500歲了。

我們從巨樹點回頭時拐向另一條叫大教堂樹步道（Cathedral Tree Trail）走，碰到一棵連根拔起的樹，樹根尚完好。大夥兒爬上去用人類的大小凸顯該樹之龐然。湧娣與曉鵬伉儷要來個夫妻合影（上圖），下圖則是昌慧趁機炫耀了一下其美妙的舞姿。

步道上的植被中參雜了不少野花與漿果。下圖那晶瑩欲滴的紅果看起來像是桑椹之類的，因無法確定我沒敢嚐試。

這兩條步道形成一條環形路線引領我們回到訪客中心，全程是5公里長，賞心悅目，陰涼舒適，走完後全身暢快，過癮之至。

之後我們繼續北行去瀕臨海邊的克雷森市（Crescent City）打尖。行前朋友即通報說該市南邊的山路有嚴重坍方，現正在大修特修，因此實行限時開放通車。北行的車在3pm之後必須等到7點才能再通行。我們抵達時才5點左右，只好加入等待的車隊裡。我閒極無聊，發現路旁野花鑲道，花團錦簇（上圖）。

順便一提，加州的海岸公路1號多半是沿著海岸開鑿的山路，因此一側是磅礴高山，另側海天一色，是出名的風景線，而且野生海洋動物豐富（請參考延伸閱讀2-4）。然而缺點是一旦暴風雨光臨山路就可能坍方。加上地處偏遠進行維修困難。譬如此處的整修工程聽說要花費1年多的時間，不但耽擱遊客的行程，也影響商家的生意。

次日我們開上一條有些陡險的土石山路東行（Howland Hill Road），進入傑迪戴亞.史密斯紅木州立公園，目的是探訪童子軍樹步道（Boy Scot Tree Trail in Jedediah Smith Redwoods State Park）。此步道遍佈茂密而原始古老的紅木巨樹與蕨類植被（下面三圖以及文首二圖），來回長8.5公里，美不勝收，讓大家驚嘆連連。這也是專家強力推薦的一條步道，卻因荒僻封閉而遊人稀少。

首次聽到傑迪戴亞.史密斯這個紅木州立公園，是多年前在觀賞一個謀殺案件的紀錄片時被提到。事情是1988年有對愛好大自然的年輕夫婦來到此森林露營，卻不幸遭殺害而慘死。這是任誰也不會料到，如此一個大自然的聖殿居然也隱藏著不可捉摸的凶險與殺機。此兇殺事件遲至27年後才破案。

該紀錄片特別實地拍攝兇案現場。片中只見參天古木莽莽蕩蕩彷若綠雲遮天，內裡人跡杳然，瀰漫濃厚的亙古洪荒的原始氣息，滲透出幽幽的神秘與未知的恐懼。我領悟到所謂的「原始自然」估計也蘊藏「原始獸性」。可悲的是人類的獸性在邪念與凶殘方面似乎沒有底線。

世上總是美醜並立，善惡共存，既有天使也有魔鬼。看完影片後我對此公園留下深刻的印象，萌生複雜的感懷。總想著有朝一日我要前來親自目睹它的恢宏磅礴，體會一下吸引這對夫婦前來瞻仰的魅力。我也要為這對才綻開，尚未盛放即殞逝的生命默默憑弔一番，希望他倆早已安息。

前面提到的草原溪紅木州立公園的南邊還有個小景點值得一遊：蕨類峽谷（Fern Canyon）。我們到達時一隻馬鹿正在一旁早餐。而一隻小鳥也很起勁地在枝椏上啄食漿果，可惜因背光看不出是啥子鳥。

蕨類峽谷是個非常潮濕的小谷地，兩側岩壁爬滿數種蕨類、苔蘚植物，形成兩面高大而鬱鬱蔥綠的牆。走在其中感覺似乎有許多蒲扇伸出來跟我們招手。這無疑是個生機洋溢的奇特景觀。這裡也是「侏羅紀公園2-失落的的世界」（Jurassic Park 2: The Lost World）影片的一個場景。

如果有時間的話，還可以拐到更南邊的一個洪堡灣野生動物保留地逛一逛（Humboldt Bay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just south of Eureka），這是個靠海的沼澤地，水草豐盛悅目，富有許多奇花異卉，（下面數圖）。

 上圖看似紅葉的花會生出不只一個的暗色的漿果

下面的水草頂頭原先是個紅褐色的毛棍子，一旦爆開了就變成一團團軟爛的棉花棒似的。

初到時，看到遙遙遠方好像有個黃褐色的東東定在那兒，一動不動。幾位耆老都是兩眼昏花看不真切，猜測那是個人工製做的假鹿。我覺得老美一般對大自然實行不干預政策，不會閒著沒事幹，做個假的放在自然保留地裡。更何況這兒野鹿充斥，何須費事做個假的呢？

我於是把傻瓜相機鏡頭伸長到底拍了個仍然遙遠渺小的特寫，心想回家後再放大驗證。後來我們回頭時那東東就不見了，顯然是個活物已跑開了。此刻我把照片下載到電腦裡放大（上圖），證明是貨真價實的鹿，那副緊盯著我們的模樣彷彿從未見過人類似的？

我們的北加與美西之遊在8月初完滿結束。加州夏秋兩季因乾燥炎熱而野火頻發，今夏7月就有多處山火蔓延。到了9月初竟驚聞巨衫國家公園被雷電打到也引起大火延燒。上千的救火員趕赴公園搶救眾多千百歲的巨衫。到了10月中聽說已有成千的巨衫付諸一炬。我除了心焦，也只能默默祈禱火勢能快快撲滅，不然後代子孫如失去瞻仰與欣賞這處自然奇觀的機會，那真會是人類莫大的損失。

延伸閱讀：

1）加州巨杉國家公園

2）中加州海岸之旅（上）：奇特的海獺

3）中加州海岸之旅 （中）：海豹、海獅與其他

4）中加州海岸之旅 （下）：驚奇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