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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10:57:53瀏覽1517|回應9|推薦47 | |
星期五傍晚,晚餐時間,照例打開冰箱,尋思該弄些什麼填飽一家人.一星期的尾聲,冰箱接近空了.正發愁時,女兒晃過身邊,我隨口問了聲”妹妹,晚上吃什麼?”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麵疙瘩”時,我的嘴角不自覺泛起一抹微笑. 那時我們剛到美國半年,一切還在適應中,雖然是計畫懷了老二,初期的種種不適,仍然將我折磨的不成人形,不分日夜的孕吐,更讓我了無食慾,遑論下廚做飯.糟的是老公因工作需要,得經常出差,無法照顧我和當時五歲的兒子,在陌生的國度,無法可想的情況下,只能向遠在台灣的父母求救. 救兵來了,母親挖空心思烹煮清淡無油的食物,但我仍食不下嚥.直到有一天,父親提議吃麵疙瘩. 小時在家裏,平日做飯燒菜是母親的責任,若提到麵食,那就非父親掌廚不可了.嚴格地說,我們家的麵疙瘩其實應該叫做變相貓耳朵,冷水和好軟硬適中的麵糰,蓋上濕布醒二十分鐘,趁著醒麵的時間,切好用來爆香的薑和葱, 配合家裏現有的肉絲及青菜,準備工作就算完成.這時起油鍋, 爆香蔥薑,再下肉絲,以少許醬油上色,待香氣盡出,加入適量的高湯即成湯底.父親嗜食薑,總強調薑愈多湯愈香.這清香中帶點辛辣的湯底便成了我家麵疙瘩特有的風味,而我們自小吃慣了,竟也絲毫不覺辣.水開後將醒好的麵糰,一片一片撕入湯中,這是整個烹調過程裏,最令人期待的部分,從父親手中分得珍貴的一糰麵, 像玩黏土般,把麵糰隨意捏成喜歡的樣子扔進湯裏.平日不茍言笑的父親,此時臉部線條極其柔和,放任地看著我玩弄麵糰.在外食並不流行的我的童年時光,麵疙瘩其實是母親偶爾懶於做飯和父親體恤母親之下的產物.只因其中有著與父親相處的記憶,它成了口中的珍饈,百吃不膩. 望著父親在廚房裏為我張羅的背影,雖然過意不去,但更多的是溫馨幸福的感動--我還能再奢侈的擁有多少這樣的時光?藉著父親的麵疙瘩,我撐過了孕期最難受的日子.意想不到的是,女兒出生後,這麵疙瘩竟也成了她的最愛. 醒好了麵,聽見廚房裏鍋碗瓢盆的騷動,女兒悄悄靠過來,”媽咪,我可以幫妳嗎?”將麵糰交到她小手的那一瞬間,時光倏忽倒轉三十年.在女兒身上,我依稀看見自己年少的身影. 一碗平淡無奇的麵疙瘩,裡面有我成長的回憶,如今也正在為女兒書寫屬於她的記憶.若干年後,她將如何回想這段與母親共度的時光?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可以確定的是,這麵疙瘩的滋味將隨著血脈繼續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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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