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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01 03:21:49瀏覽1379|回應0|推薦13 | |
家 1993年5月 年少時每當要出遠門,跟著父母到外婆家,或和學校同學搭車旅行至溪頭、阿里山,兜了幾天回來,丟下行囊後,總是不自意的至客廳、廚房或是臥室去晃盪一番。 家中的擺設─茶几、電視、書櫃、餐桌,必得親自動手撫摸,拭淨桌上的塵埃,或理好散亂的書報雜誌,最後,還得爬上樓頂,凝神眺望遠山,俯視家門前的九重葛,對門的林家門牌,巷口的電線竿,以及巷中溜躂的土狗阿黃。 發楞了許久,在外受到壓抑的強烈歸屬感被釋放了,才心滿意足的告訴自己「我回家了。」 這種感覺自幼在我心中即已牢固的存在著,以致後來年齡漸長,必須赴外地求學,母親對我的期望,就是放了假儘快回家,在她想來,自助餐館裡的菜絕比不上她所燒炒的來美味,我也始終認定,遊子難外必定是思鄉情切的。 然而在外飄盪的日子久了,覺得家以外的世界其實是很豐富。家,那反倒是個枯燥乏味的場所。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過去了,回家的次數愈來愈少,念家的思緒愈來愈淡薄。 有一天突然警覺到,回家的意義竟卑微到僅是對父母所盡的義務,為的是使他們安心我不會在外頭迷失,我還是顧家不忘本的。 自責之餘,也偶爾會找些理由來塘塞心中的愧謙: 是未曾遇過太大的波濤駭浪,以致未曾珍惜家的可貴? 是顧及前程的企求,家因而可以暫時隱末不被重視? 是年輕雀躍的生命力依舊激盪?是遊走四方的雄心尚未被撫平? 另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提出來時,家的地位更顯得低落了。 故鄉所在原是充滿樸拙韻味的小城,近幾年回家,卻履次令我為她的扮相變化快速感到失措,像是清純、稚嫩的小女孩一轉眼被拉拔成嬌艷、成熟的時髦女郎。 無法適應的是原本含蓄的成長、蛻變過程全免了,原本該是田原的已築起了高樓,原是曲幽小巷的已拓寬為四線大道。 我心裡明白,家鄉的快速繁榮應是可喜的,只是當我在某一天,於奔走前程的途中累了,小憩一番,並想回首看看當初的起跑點何在,卻發覺早已無跡可尋,心中的悵然不知是否能夠補回。 無論是對家鄉的現況有什麼失望,或對父母守成的那個家感到虧欠,直到某天清晨醒來之前,對家的認同感還是那個出生我、成長我的所在。 那天是假日,自睡眠中醒來已是八點多鐘,無事,我躺在床上享受懶散,也享受平靜。 我望著略顯污濁的天花板,望著牆上周慧敏的海報,望著書桌上滴答的鐘,書架上成堆的書本,掛在門上的大鏡子,地板上黑白相間的地毯。 我突然被感動著,這些形狀的背後,漸次浮現著我能確切感受到的真實感。 我並未追究這裡是在外租賃的小屋?還是自小即熟悉的家鄉?窗外透進來的日光,不知何處傳來的鳥鳴,鄰家小孩的嘻鬧,空氣中的塵埃味道,我細心去品味。 家的位置,家的外觀型式,家的內部陳設,誰還刻意去區分個中差異? 我,還有家中成員,唯一嚴格要求的,他們必須是我所愛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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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