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那悟者？

        芸芸眾生，我們能認識誰呢？能認識什麼樣的種子或發芽最適當的時機？或者更簡單一些，即使只是花卉或植物最通俗的名字？或許都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廣庭大眾，我們只是卑怯在一個陰暗的小角落，不存在的一種存在。

        隨俗，應該是生存最好的方式吧！就像你永遠不知道：為什麼鄰居有人懷有身孕，我們家也不可敲釘子？但是，自然就會有人告訴你：不可敲釘子。可能是溫和的方式，也可能是責備或斥喝的語氣。為什麼不可以？即使你反問，肯定也不會有答案，因為說話的人也只是芸芸眾生之一，另一個卑怯的存在，更早一個隨俗的人。

        更不用說大哉問的生死問題。

誰都可以侃侃而談：人死如燈滅──因為他們家沒有停電的困擾；人死了就像樹葉飄離樹身──因為他們家永遠生活在春夏之交。甚至於他們不說死，而說往生，往生何處？極樂世界，上帝的身邊，他們說的那樣肯定，由不得你不信。或者他們會以另一種語言說：從來處來，往去處去，玄妙的哲學語言讓人在「來處來，去處去」來來去去，或者不來不去，終至於疲累睡去，暫時性的一種燈滅。甚至於他們還知道，人死了以後，八個小時之內大體不可移動，喪家會去問為什麼不可以移動嗎？不會，但為了增加權威，他們信誓旦旦說，這時人的三魂七魄正要脫離肉體，所以不能移動。

除了隨俗，面對生死問題我們又能如何？

封棺的那一剎那，是生死永隔最悲痛的時候。會不會這就是懷孕人家最不喜歡的聲音聯想？或者，懷孕人家只是單純地不該受到聲音驚嚇？

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芸芸眾生裡，我們幾乎都是不存在的一種存在。

真的不知道芸芸眾生裡誰才是智者？大千婆娑世界，悟者又在哪裡？

人，總是活在某個時空裡。我帶引一群正在或正要指導小朋友寫作的小老師練習造句，就利用「時間、空間、人間」三個詞尾相同的詞語，造出有意義的句子，因為時間、空間交錯處，就是人間情愛的舞台。

限時三分鐘之後，那悟者在眾多的句子中留下這麼一句：「阿嬤將人間的時間延續到另一個空間去。」

誰？這是誰寫的？那悟者就在芸芸眾生之中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