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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回聲
2009/02/03 23:02:19瀏覽1594|回應0|推薦20

    年假最後一天,我在早上十點醒來;這是春節台北地區第二次放晴。我站在玄關上看院地水池中有鯉魚鑽出暗地,在水面嘻戲,也看到陽光潛進清澈的池底,似是準備躺上柔軟的苔衣午睡。有些在寒冬抖擻而盡落綠葉的枝頭,在春風拂曉下到處翠發嫩芽….除了葡萄棚架一張張枯葉看似還在冬眠那一張張像人顏面大的葉片,看起來也像是在靜待拂風而來的春天裙襬。這些早已睡死的葉片當然再不能醒來,乾硬葉梗下跰出新葉的時候,就會跌落地面化為春泥…. 

    枝葉看似都已枯死的葡萄藤春意最盎然蕩漾時甦醒,在古代是讓人驚異的奇蹟,以為有神。在古希臘尤瑞庀底斯的《The Bacchae》 (戴神的女信徒)一劇中,歌隊的進場歌這樣唱:….多麼幸福啊,那個知道神祇盛事的人滿懷快樂,生活純潔,他在山中進行戴神(Dionysus)神聖儀式求取淨化,也能和教友心靈相通,他遵照習俗慶祝偉大的地母柯比兒的神秘….在劇裡,酒神以人的形貌和人一起生活….一起舞蹈、合笛聲歡笑,止息憂鬱。在劇中,也有先知說,人類的兩大福祉一是來自大地女神乾的滋養一是來自戴神濕的滋養(葡萄流液)當我們對神灑祭時,倒出的就是神自己,人類是經由祂而獲得幸福…. 

    人類飲酒迎神進入自己身體,雖然是遠古人類的信仰,在今天卻也還是基督教聖餐的想像;耶穌說: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會得到永生,在末日我要喊他復活,我的肉真可以吃,我的血真可以喝,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裡面,我也常在他裡面(路加福音),,,, 

    在《The Bacchae》劇中,有兩位信徒對話如此:整天整夜我都能用長春藤觸地,毫不疲倦,如此忘了歲月非常快樂/ 你的感受和我ㄧ樣,我也覺得年輕了起來,想要跳舞….飲酒狂歡毫不節制,終於就會達到瘋癲的狂態;所以,酒神信徒這詞彙也有瘋狂的意思。在被希臘神話系譜中以酒神收編之前,這神原是中亞的信仰;這大地母神之子的力量遠大於天上父神之子希臘的日神阿波羅,就像波斯帝國的力量遠大於希臘聯邦。努力追求理性自制的希臘人按照柏拉圖「人因為缺乏什麼才會追求什麼」的邏輯(愛的饗宴),當也是大半時候非理性的,那時之前的更古代當是更加如此;所以,酒神是宇宙的非理性、人性缺乏道德這些狂亂力量的象徵。酒神的信徒,也因此被醜化為酒癮和淫亂的惡徒;但,酒癮和淫亂畢竟是古今以及未來,都難免的有些人的人性表現,和酒神信仰無關。這種想像或和酒神崇拜儀式大多在夜裡舉行有關,不信的人聯想黑夜容易使人鬆懈墮落,而信徒們以為黑夜有一種莊嚴。先知開導彭休斯(底比斯國王)說:在與愛有關的這方面,戴神並不強迫女人遵守貞潔,這永遠是會由她們的本性或智慧決定;你也得考慮即使在戴神的歡樂儀式中,真能自制的女人並不會受到沾染… 

    在劇中,這些追隨他來的亞洲女性或底比斯當地的女性信徒,究竟怎樣狂亂?

那些本來野性強大,滿角憤怒的牛,都被那些年輕女性以無數的手合力板倒,血肉從皮膚上撕裂她們衝下山麓的兩個村莊被復仇的一邊,當然以為這種報復的舉止是極其殘忍最為恐怖,她們屠殺底比斯國王的表現更是邪惡雅茖依用雙手抓住他左手,一隻腳抵住那可憐人的肋骨將他肩膀扯下….伊娜另在一邊對他大肆破壞,撕裂他的皮肉,還有歐杔娜依等全部信徒也對他施加攻擊他持續哀號直到嚥氣,她們則發出勝利的歡呼有一個拿著一條手臂,另一個拿著仍然穿著靴子的一隻腳他的肋骨裡幾乎已經被利爪挖空了,她們個個血手淋漓,把他的肉團當成球扔來扔去.對於復仇者而言,這是戴神的憤怒,對人類的慈悲。細心看的話,在荷馬的史詩中我們也會發覺以宙斯為首的希臘諸神很少關心人類的現實生活,人死後的來生在《奧德賽》裡都是陰曹裡的孤魂餓鬼;這樣,我們也就可以明白這酒神對人類的慈悲。 

    無論如何,這春天醒來的神他的信徒是在生命現實令人感到不自由、恐懼、嘔吐時(尼采,悲劇的誕生)以自己的熱情和感性追求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和人生價值。 

    雖然春假最後一天的早上我站在門口玄關,面對院地角落待發新葉的葡萄藤,如上想像,但,我可不像尼采那樣神經質,說什麼 只有藝術聯同想像,才能使人得到慰藉,繼續生存關於生存和生活的樂趣,有時我們寧可相信雙手和雙腳而不要相信大腦我從鞋櫃裡抓出鞋襪穿上,就上街去散步先後買了幾塊玉,幾顆隕石還各種帶有紫色的貝殼。有一位婦人對於大海螺表示極大的興趣我聽店家推薦說:妳可以拿起來聽,有海的聲音那婦人答:是啊是啊,有春天的海的聲音我聽了不免莞薾,這前一天我才在海岸上開車;經過東北風在整個冬季的劇烈掀翻搖晃,春天的海也已經開始逐漸平靜下來寫詩: 

冬天到底遠去了而春天來到。

我想找個隱蔽的樹林去那裡聽鳥唱歌,山裡紅的枝頭上站著一隻藍背畫眉,冬青叢裡藏有一隻橘腹知更。

嫩芽在粗幹在細枝到處蹦跳,在高處彎穹,在空中散發清新、甜蜜和芬芳。

微風柔和低語,嘆這兒無拘無束,溪流清澈,石頭長苔,閑居正好;這兒陽光耀眼襯出了沉厚和寬廣的綠蔭。

深邃中,我聽到海的回聲,儘管海在那樣的遙遠。 

Gone were but the Winter,

  Come were but the Spring,

I would go to a covert

  Where the birds sing .

Where in the whitethom

  Singeth a thrush,

And a robin sings

  In the holly-bush.

Full of fresh scents

  Are the budding boughs

Arching high over

  A cool green house:

Full of sweet scents,

  And whispering air

Which sayeth softly:

  “We spread no snare;

Here dwell in safety,

  Here dwell alone,

With a clear stream

  And a mossy stone.

Here the sun shineth

  Most shadily;

Here is heard an echo

  Of the far sea,

Though far off it be.” 

── Spring Quiet, Christina Rossetti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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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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