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時候讀林良爺爺的《小太陽》，那個年代我們跟著國文課本稱他為子敏，從書裡一家五口互動的鮮活描寫——爸爸媽媽，還有三個女兒櫻櫻、琪琪、瑋瑋，以及一隻狗——我記得還曾經在週記裡寫道：真希望有這樣一位風趣幽默的爸爸。

那時的我，以孩子的身份，讀一位筆耕的爸爸寫他的孩子，多年後的我，回想起當時書裡諸多情節，不知不覺，我發現自己已經轉化身份，成為一位筆耕的媽媽，對這位爸爸的種種敘述，心有所感。

話說小孩踢被子這件事。

沒當過爸媽的人，你真的很難向對方說明這件事的神奇以及嚴重性，但林良爺爺有過很棒的一篇文章就寫這個。

他說，當時為了怕睡在一旁、老愛踢被子的女兒著涼，所以準備了一堆小毯子，夜半醒來，只要又見女兒挺個小肚腩呼呼大睡，隨手一抓就是一條被子蓋到肚子上去，一個晚上也不知道要重複多少次。

天亮後，壯觀的景象來了，踢掉一條又一條的被子的女兒，竟然安穩地睡在一疊小毯子的正上方，彷彿躺在祭壇上似的，林良爺爺自己都驚呼不已。

這場面，當時讀著覺得好玩，現在自己當了媽媽，完全可以理解：那可不是什麼杜撰的情節，小孩真的就是天生很會踢被子！

小惡魔的大字形睡法，從出生沿用到現在，不過一百公分高的他，攤開來睡時，一個人可以佔掉三分之二的床位，我和爸爸很長一段時間要側著睡，像躲在夾層偷渡的漁工那樣，睡著了比不睡還累。

小惡魔還有一招360度旋轉睡法，我曾經想過要一夜不睡，看看他到底怎麼辦到的，但總是疲累得不支倒地，天亮後，他的頭總已經在床尾，我老是扼腕地錯過了「旋轉」那個部分。

再來就是踢被子這件事了。

話說三歲小孩的一雙腿，你真的沒辦法想像怎麼能這樣神勇有力，我和爸爸都試過半夜被他猛力一踢，不僅嚇出一身冷汗，也痛出一身冷汗，有一次爸爸還真實與夢境不分，以為自己被強盜脅迫痛揍一頓。

就是這樣的一雙腿，任何的被子都可以踢掉，小被子就算了，連冬天的毛毯和棉被，兩三下空中飛踢，我總是冷醒了，才發現和他一起蓋著的被子又不見了。

所以後來，我就不給他蓋被子了，反正那都是虛應故事而已，我改變策略，在他身上加東西，無論他怎麼飛踢或旋轉，確保這「東西」不會離開他的身體，尤其是他的小肚肚。

夏天時，我會在他的睡衣外穿一個東西，日本人稱為「腹捲」，那像是一捆大卷的彈性繃帶，剛好套在他的肚子上，所以衣服不會掀開，肚子也不會著涼。因為那個東西穿在身上，很像在菜市場賣魚的日本歐吉桑的束腰，所以爸爸都稱之為「賣魚」。

冬天的時，我會給他穿一種睡袋，從頭上套進去，然後有兩片棉布以魔鬼黏在肚子上方固定，一前一後還有兩片大棉布蓋住身體的正反兩面，再分別於身體側邊以魔鬼黏固定。

所以肚子的上下左右，都被牢牢地固定，任他怎麼翻滾都無所謂。那東西穿在身上，像個盔甲，小惡魔因此愛上了睡前穿盔甲這件事，呵呵，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林良爺爺的年代，有祭壇一說，我的小惡魔，發展出賣魚和盔甲，那天爸爸突然憶起自己的童年，說，婆婆當時預防孩子踢被的方法，是一條繩子加一條毯子綁在肚子上，然後沿著床邊地上撲滿被子，萬一小孩睡著睡著滾到地上，希望不致摔得太過嚴重。

不同年代的爸媽，我們到底都在為同一件事情傷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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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麗塔媽咪，長期在網路公司工作，剛開始當媽媽沒有幾年。結婚時嚇壞了身邊的朋友，懷孕生小孩時，又把大家嚇了一次。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認定為「不婚族」及「頂客族」的她，現在有一個三歲的精力旺盛的小男孩，人稱「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