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11/15 22:09:58瀏覽1512|回應4|推薦11 | |
自幼無機性蘊真,冰圈高舉自由神。 三更枕夢猶含笑,十線連襟失手巾。 點點憶痕方昨日,亭亭玉立已成人。 今生無後長疑悔,家有明珠最足珍。 翻翻日曆,又是大女兒生日了。上面是我在大女兒二十歲時寫給她的詩,彷彿是昨日。 記得在溫哥華認識一位心理諮商師,他是頂客族(DINK,double income, no kids),他很會講怎麼管教孩子,怎麼與孩子相處。每次有人有了親子的問題,都會請教他,他講起來都頭頭是道。我常暗笑,頂客族教人怎麼管教孩子,怎麼與孩子相處,就如同沒有下過水的游泳教練,教人怎麼游泳一樣,說得都是廢話。沒有當過父母的人,怎麼會知道當父母的酸甜苦辣呢。 我在未結婚前,一直有獨身主義的念頭,在結婚後,一直主張無後主義,然而被內人每天吵,吵出第一個小孩。老大也許是頭一個孩子,有關她的一切,我印象比較深刻。 內人腹痛了十幾個小時才生下她。她出生時就比別人重,在出生後,由於我們都忙於職場,內人坐完月子,就把她帶到新竹,交由內人的大姊帶。 內人的大姊,我都稱她大姊,她當助產士,對小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把小孩養得胖嘟嘟的。內人每週假日一定下新竹看小孩,我則幾個星期才去一次。 印象最深的是,在大女兒剛滿三歲生日那天,我和內人帶蛋糕下去看她。經過一條小巷,在大姊家門口不遠,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小手撐著腮,呆呆地望著路口。 當她看到我們來了,飛奔過來,大喊:「爸爸、媽媽。」我一時紅了眼問:「妳坐在這裏做什麼?」她說:「在等妳們啊!阿姨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會來的。」我把她抱起來,但是她又溜下去了。 她又叫又跳的跑到大姊家門口,趕著要去報告她阿姨說我們到了。有一群小孩也在大姊家門前玩耍,其中一個小男生,大概和大女兒比較熟,一直用眼睛瞪著我,問女兒:「這個人是誰?」 大女兒說:「是我爸爸。」 小男孩從沒有見過我,不相信地說:「騙人,是妳爸爸?妳敢叫嗎?」 女兒直起身,大聲說:「怎麼不敢叫?爸爸!爸爸!爸爸!」我的喉嚨似被什麼鯁住,那時候我下決心,無論如何,要把她帶到台北。我一想到她托著小腮,坐在石頭上等我們的小身影,就想哭。 當時,我們在台北買了四樓和五樓的公寓,兩樓打通,我在四樓給她弄一個書房,我幫她買了一套又一套的童書,我教她念注音符號的基本發音。她就根據注音和一些錄音帶,開始讀起書來了。其中「三隻小豬」的故事,幾乎會從頭背到尾,而且講起故事,還字正腔圓、抑揚頓措的。迄今她不太會講台語,她一直被誤認為是「外省女孩」,因為北京話講得太標準了。 大女兒天生樂觀,沒有什麼心機,凡事往好的方面看。一次,我買一條放在冷水中,就會出現巫婆,放在熱水中就會出現仙女的毛巾回家。這條毛巾如果不沾水,既有巫婆的影像,又有仙女的影像。我拿給大女兒看,問裏面的人像誰?她一下子就歡呼道:「是仙女。」拿給二女兒看,她則哭著說:「是巫婆。」唉,真是彼此造化不同。 或許這就是大女兒的個性吧。在睡覺的時候,常常看她嘴掛微笑,可能做的夢,都是仙女、公主和童話中的好夢。我拿美國勝利女神的像給她看,問她,這個人手上拿著什麼?她會歡呼:「是冰基淋。」 她媽媽在百貨公司打折的時候,喜歡帶她逛百貨公司,她會問媽媽:「上面寫著什麼?」媽媽說:「上面寫著:這些東西都打對折。」她馬上會問:「那有沒有打『錯』折的?」因為她知道,有「對」的,應該就有「錯」的。 她是有福的人,除了生性樂觀,以及覺一睡,把它抬到大海去,還是不會醒來的睡功之外,就是生性糊塗。樂觀、睡好覺、糊塗是三位一體,使她不知道什麼叫做憂鬱。 說起她的睡功,她曾經因為無人能及的睡功,被我用衣架狠狠地修理過一次。事情是這樣的,由於我怕吵,我一個人睡五樓,五樓既是我的書房,也是臥房。有一天晚上,也不知是幾點了,我被鬧鐘吵醒,我想,可能是對面公寓有人用鬧鐘吧,於是又繼續睡。沒有多久,我剛入睡,又被吵醒,起來上個廁所,又入睡。剛要入睡的時候,鬧鐘又響起來,而且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我在五樓的窗戶,開始傾聽到底是誰家的鬧鐘一直響個不停,我準備明天要去抗議。因為無法確定,我想到四樓的窗戶,再聽一次。到了四樓,發現,大女兒的鬧鐘還在響。整樓公寓的鄰居,都被鬧鐘吵醒了,鬧鐘就在她的房間,但是她還在呼呼大睡。我氣極了,用衣架把她打醒,並且警告,再有三更半夜設定鬧鐘,自己醒不來,卻把鄰居吵醒,一定衣架伺候。 至於她的糊塗,不知怎麼說才好。她在唸幼稚園的時候,每天丟掉一條手帕。我要她媽媽把手帕用線縫在她的衣襟上,那知手帕還是會丟掉,也真不知怎麼丟掉的。 由於她在語文上有一些天份,在國二的時候,我看台北市政府有一個作文比賽,我就要她也寫一篇應徵,她寫好就丟在沙發上。過了很多天,已經是應徵的最後一天了,她媽媽看不下去,就用信封裝起來,把她寄出去。沒有想到竟然得到整個台北市中學組第一名,一萬元獎金寄來了,她還莫名奇妙呢! 在她國二時候,她唸的是金華女中,有一天,她告訴我:「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教育方式,如果有一天金華國中有人從三樓下樓來,那一定會是我。」我著實嚇了一跳,我知道,她喜歡與老師辯論,喜歡問問題,也會跟老 那年的暑假,我帶全家到溫哥華去玩,我有一、二十個朋友住在那裏。大女兒說要在那裏暑期進修英文。我想反正只有短短兩個月,沒有什麼關係。我找個朋友讓她寄宿。那知她一去就不想回來,直至今天。 在她一個人在溫哥華的期間,我想一個小女孩孤身在國外,常與她通電話,常一講就一、兩個小時。就這樣,她變成在家中比較談得來的小孩。事實上,她也是家中比較喜歡讀書的小孩。小學四年級,就把金庸的武俠小說三十六冊全部讀完,也把我買給她的童話書全部讀完,她常到我五樓的書房拿我的課外書看。 迄今,她多數讀外文書,但是還保有不錯的中文水準。除了中國古文、宗教、法律和古詩詞外,她讀的書,可比我多了。因此,我在溫哥華時,常與她談政治、社會、經濟、時事、歷史、人生,就像一個知心的朋友一樣。 她曾經有一段很長的反抗期,在這反抗期中,好像那根筋不對勁,我幾乎要對她放棄了,然而我終於學到小孩是會變的,有時候變好,有時候變壞,這是頂客族所無法體會的。 記得她小時候,曾說:「我一生都要活在爸爸的陰影下,走不出來,真挫折。」現有她可不會這樣認為了。她目前不僅收入比我高,她曾經在溫哥華擔任過大型舞團的主持人,是大型國際會議的即席口譯,為加拿大國會議員助選成功,也在加拿大的法律事務所,可以獨立處理一些法律事務。倒反而我在溫哥華,面對成熟、什麼都懂的女兒,倒感覺像是鄉下的老頭了。 有一年,她生日的時候,當天我與她談到未來的人生規劃,我用「生日快樂」寫了一首詩送她: 生在娑婆濁世間,日思晚境伴林泉。 快心我復何方醉?樂與秋江對榻眠。 今年,在遙遠的半個地球,我在此也祝她: 生日快樂!
|
|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