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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04 22:52:01瀏覽116|回應0|推薦1 | |
當一位國文老師的好處,是我總可以在備課的時候,讀到許多發人省思的故事。 其中有一篇故事,在探討種族歧視的議題,內容描述一名白人大學教授,他有一天在公車上和一位投緣的年輕人,隨意聊起了童年的往事。他說他從小生長在南方的州郡,所以早已習慣白人和黑人使用不同的廁所,白人搭公車的時候黑人要讓座,白人吃飯的時候黑人要來端盤子等等特殊的生活方式。有關黑人是下等人之類的謬論,他始終堅信不疑,一直到他年過四十,不幸遭逢意外而失去了雙眼,他還是會試圖透過傾聽對方的談吐,來判斷他是黑人還是白人。 沒想到在故事的尾聲,那位白人教授向萍水相逢的年輕人道別之後,緩緩走下公車,卻和一位黑人老婦深情地擁吻,還回過頭向那位乘客喊了一句:「你看,她有多美!」 目睹此情此景的乘客跌破了眼鏡,而老婦仍舊攙扶著老教授漸行漸遠。 我還看過一部電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片中講述一位「外貌協會理事長」,在電梯裡遇見了一位催眠大師,對他略施法術,讓他從此以後只會看見女孩子的「內在美」。結果,每當那名理事長向哥兒們介紹自己新認識的女孩時,他們全都斷定那分明是海狸和斑馬,更別提理事長所認定的那個未來新娘,根本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粉紅犀牛! 那是我見過用最戲謔的方式,來諷刺當代審美霸權的電影,但是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種無禮的思維模式,竟然時時刻刻圍繞在我們的四周:我的男同事告訴我,他還以為某次的活動可以多發現幾個正妹;我的女同事告訴我,如果不是女生也愛看她們的腿,少女時代怎麼可能會紅?就連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我無法克制自己在一位陌生人迎面走來的時候,就先從她的臉蛋和身材來決定心裡的好惡。 讓我感到羞愧的還不只於此。 某一回,我和女友相約在校門口碰面,當我走到門口,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向前方某一位長髮女孩的身上,我的目光至少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五秒,才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看她,而我的女友也正在看我。我百口莫辯,無奈自己被這個世界催眠得如此徹底,我的眼睛不是幫我找到真愛,而是讓我被無數張姣好的臉蛋和纖細的長腿給迷得團團轉。這樣的眼光不只陷害了我,更傷害了她,以及數以億計的她。於是「素顏」成了她最害怕的自己,「化妝」卻像空氣一樣讓她習以為常,更別提滿街的化妝品專櫃和廣告招牌,都在潛移默化我們關於「她有多美」的定義。 感謝那位白人教授的生命故事,感謝外貌協會理事長的特殊際遇,更感謝我過去那位樸實又寬容的女友,讓我明白「看不見」原來是上天所賜予的禮物,讓我不再用眼神去歧視,用視線去傷害,用凝視去慫恿。我只需要懷抱一顆真誠的心,去感受那份善良與溫柔,總有一天,我也可以自信且篤定地告訴這個世界:「你看,她有多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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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