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州長熱情接待,並請我們到他家去作客,款待奶荼、炸油香、糌粑,他不單是當地藏民中的貴族,還是藏民心目中的活佛。在選加木樣五世活佛時,他和他的親弟弟都在座,他無意中拿到銀湯匙時,他不想當一輩子活佛,便馬上和身邊的弟弟換了湯匙,後來寺內各大管家爭議還是讓他當活佛,他堅決不肯做,只好由小他一歲的弟弟當了活佛。
他特別偏愛文化藝術,他有自己的歌舞團,男演員個個英俊帥氣,平時是他家的保鏢;女演員個個漂亮,平時是他家佣人。他們個個能歌善舞,為我們表演了精采的歌舞,由於他大力支持拍攝工作,他的歌舞演員成為電影中的主要群眾演員和替身。我們攝製組天天吃他派人送來的一木桶新做的酸奶和白糖。
在黑措草原,這裡有騎兵一師的三個騎兵團,一團全部是黑色的戰馬,二團全部是棗紅色的戰馬,三團全部是桔黃色的戰馬,列隊訓練起來,非常整齊漂亮。我曾問韓政委為什麼不要白馬,他說白馬毛色明顯,容易遠遠的就暴露了目標。
為了答謝騎兵和藏民為我們攝製組不辭辛苦的在大太陽下一遍遍反覆的配合拍攝,我們趕排了一個小節目,為騎兵、藏民和當地一個中型寺院的喇嘛演出。我和一位女演員表演了一個母子情的話劇,特別受到歡迎。騎兵師的韓政委很喜歡我,經常叫我到他的帳篷去聊天,給我奶油糖、葡萄乾和壓縮餅乾吃。
有一天,藏民為我們宰羊,我和韓政委在一旁觀看,黑措寺院的堪布(大管家)匆匆趕來,對韓政委說:「寺院已經尋找了很久,總找不到一位合適當本寺的活佛,懇請韓政委讓這位小同志做我寺院的活佛吧!」
韓政委大笑,把我摟在懷裡問:「他是漢人,怎麼當你的活佛?」
大管家說:「我寺不介意他是漢人,關鍵是他聰慧機靈,有做活佛的慧根和福相。」
韓政委看來和大管家很熟,便問:「你要走我們的小同志,能給多少錢?」
大管家說:「你要多少錢?只要我寺能給得起,盡量滿足。」
韓政委知道藏民是說一不二的,不能亂開玩笑,他會當真的,只好說:「我要先問問拍電影的頭頭同意。」
大管家堅持說:「韓政委你的官最大,只要你先同意就好辦了。」
那年我不足十四歲,差一點當了活佛。從此攝製組的人無形之中,對我產生了幾分尊重與敬佩,把這事傳為美談。
在桑科草原拍一場「工作組進入草原」的戲時,我們每個人背著一桿長槍,馬鞍後面還馱著行李背包,導演讓我打紅旗,但是,臨時找不到旗桿,草原四周又沒有樹,只好拿撐反光板後面的鐵桿子代替。鐵桿子很重,我只好忍耐著。
開拍的第一個鏡頭,我們從山坡上出現,紅旗迎風飄揚的很好看。導演喊:「回去,再重來一遍。」沒有想到往回走風向一變,紅旗把我的身體和馬頭全部捲住,藏民的馬沒見過紅旗,牠驚了,開始狂奔,我想丟掉纏身的紅旗,旗桿又太沉重,怎樣也摔不掉。馬在狂奔,我被紅旗捲住,無法勒住馬,在狂奔中我被摔下來,接連在地上翻滾了幾個跟頭。
我坐在地上站不起來,大家騎馬趕來,圍著我,叫著我的名字:「你說話呀!」我被摔岔了氣,半天說不出話來,把眾人嚇壞了。後來才發現我身上背的長槍筒內灌滿了土。幸虧那桿槍保護了我的頭和脖子,沒有直接著地,不然非摔成殘癈不可。
還有一次,在水邊拍上馬的鏡頭,因為反覆拍了很多次,我騎的馬每次都往水中站,我也只好往水中站,時間一長,我感覺皮靴已經進水了,我就勒著馬疆繩讓牠往後退。這樣反覆幾次,這匹馬不高興了,牠趁我不注意時,突然在我大腿上咬了一口,疼得我頓時大叫。當場脫褲子查看,雖然沒咬破,但留下深深的齒印。這下讓我領教到,馬和人一樣會記仇報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