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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5 11:11:58瀏覽3203|回應13|推薦50 | |
在寫完〈開學了,孔子的貼心叮嚀〉後,本欲接著講「學而第一之 2 」的有子,可總覺老是意有未盡,似乎沒把「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講得很透徹。 等到再發現有網友對於我的看法,提出質疑,認為歷代學者都是以「時時覆習,溫故而知新」以之為註解,更何況「以經解經」,顯然比我講的,更有道理。 讓我這麼說吧,《論語》其實是一本很好玩,很有趣的書,內容所輯者無非孔子和學生之間的心靈對話;有時談的是日常生活販夫走卒皆會碰到的問題,有時則觸及人生哲學的課題。雖然如此,孔子的態度一貫溫良恭儉讓,不會端出老師的架子,往往不是自嘲,就是師生間彼此調侃,甚至還有門徒以之頂嘴,在孔子也不以為杵。 這具體為我們指出了一件事,孔子的講學是設物取譬,從生活經驗出發,有的他才會講,從不尚空談,以此《論語》既是理性的,又是感性的。 以是之故,孔子的道出「學而時習之」,自然很有可能是有感而發。畢竟在他那個年代,漫說做學問,就連執書在手,以一般民眾而言,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思之念之,都未必有機會可以一心向學。 箇中原因,我在上一文中已講過,主要是竹簡的昂貴和不易取得,套句現在的說法,是經濟因素的匱乏限制了求學的渴盼需求心理。 不能得到的,可望而不可及,可遠觀而不能褻玩焉的,才會讓人生出像在思念遠方的故友或情人般的一種渴望心理。 如今,一旦有時間念書了,又有人願意傾囊相授的教學了,豈不是喜從心生,喜出望外的如逢故友般的雀躍快樂? 這樣的心情,不說不足為外人道,只怕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哪裡還顧得了旁人的說三道四,更不可能因此而生氣。 果然能有這個機遇,孔子說了,難得有時間走到這地步,還能不是君子嗎? 我們當知,所有的學問都是從生活中出發,對生命的存在與來去產生疑問了,才會想方設法的尋求解答。比如仰首望天,不免浩嘆,身為人者何其渺小;再低頭看大地,吾輩不過一螻蟻爾,來自何處來,去向何處去? 以是,你的一生就是自少至老的探險歷程,解答了一道謎題,再舉目,又是無數道的謎題,赫然杵立在不遠處,巍巍然如泰山般的等著有心人來一場「腦筋急轉彎」。 這就是孔子那場臨終前的感嘆了──泰山,其頹乎?梁木,其朽乎?哲人,其萎乎? 要學啊,不學就來不及了。 但這樣的心情,到得東漢的鄭玄,乃至以後的王弼、何晏,甚至宋代的程朱等歷代大儒,非要把孔夫子的面貌搞得很嚴肅很呆板不可,很大的原因就是在「急躁」,急著讓孔子的學說成為帝王重用的顯學,讓儒家可定一尊於萬世。 另一個原因,在東漢以後的年代,在教育方面,當然遠比春秋時代要普及得多。而作為書寫工具的,不但竹簡視為尋常之物,就連絲織品製作而成的帛書,也是普遍流傳,當時的學者只會想到如何發揚儒家,自然不會設想原始儒家的蓽路藍縷有多麼困難了。 這裡不妨講個《世說新語》記載的一則關於鄭玄老夫子的典故── 「鄭玄家奴婢皆讀書。嘗使一婢,不稱旨,將撻之。方自陳說,玄怒,使人曳箸泥中。須臾,復有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這個故事,要是拿到今天來講,鄭玄竟是在搞家暴的虐待女傭,咱們這位活在東漢的老夫子,只怕非被捉將牢裡去,當阿扁的受刑人同學不可,不是嗎? 但另一方面,我們也會發現鄭玄的急著弘揚儒家學說,乃至家中的奴婢都規定要讀《禮記》學《論語》不可。 萬萬料不到的是,一句來自女僕的「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就讓鄭玄的道貌岸然徹底破了功。 進而言之,適足以證明「學而時習之」的智慧,鄭玄也,竟是不如這名女婢。 這就再一次說明了,知識未必等於智慧,你若不把知識運用在日常生活上,那就不是「學而時習之」了。 而人生之惑也,這本《論語》會一次又一次的拋出各種謎題,等待著我們去探險,去解謎,你必須一直問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你說,「這和我沒關係」,或者就如同民進黨急欲去中化那般,「那是中國的醬缸,不打破就該偷笑了,還學個屁」。從此,轟然一聲,這道人生哲理的大門,你就給關上了。 因此損失的,絕不會是孔子,咱們這位至聖先師。 <論語講古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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