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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03 11:58:09瀏覽17703|回應78|推薦175 | |
(謹以本文向台灣社會沈默的大眾致敬,不發聲不代表沒有意見,不說話不代表沒有思考能力。) 今年夏天終於得以一償宿願:拜訪需仁和玲玲,被玲玲的誠實與機智逗得樂不可支,兩位賢伉儷加油! 和城邦三位大姐喜相逢:恰恰,傑玉 和鄒家長媳〈金金〉。恰恰加油!期待下次再相逢時,妳已痊癒。 與女友在國立歷史博物館喝下午茶,眺望植物園,美景與美食當前,好友在側,不亦樂乎!喝下午茶之前,先去看了西班牙三大畫家之一米羅(Joan Miro)的畫展。這三位大畫家的畫展,至此全都看過了,開心之餘,買了四支畫作的棒棒糖作紀念。另外兩位畫家是畢卡索和達利 。 自從母親生病以來,我在台灣時不斷進出醫院,不知不覺中,愈來愈常戴上口罩,甚至出門時,還要檢查一下自己皮包裡有沒有口罩。 今年夏天返台時間較長,幸好帶了一雙球鞋回來,便在娘家附近的小學慢跑。台灣夏天熱到不行,我穿著運動型tank top和短褲去運動時,自覺如此打扮,在路上恐怕會引人側目,出門時便戴上口罩,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所以,我戴上口罩的原因,有時是因為怕被傳染上疾病,有時則是不想被人看到我的臉。 可能是從Sars爆發之後吧,在台灣外出時,發現有很多人喜歡戴上口罩,無論是在醫院或是捷運甚至是百貨公司,常常見到路人戴著口罩,眾人也不以為意。 從這種人人皆口罩的文化,回到沒人戴口罩的美國,還真是一番調適。今年春天,回美國的路上,從亞特蘭大飛費城那一段航程,我不自覺的仍然戴著口罩。隔壁坐著 一位美國老太太,看了我幾眼之後,終於開口問我:[請問妳生病了嗎?為什麼戴口罩?]我告訴她,由於小感冒,所以戴上口罩,不想在飛機上被病菌傳染。老太 太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有些人因為移植心臟,所以得戴口罩。]言下之意,美國人害怕被傳染的嚴重程度,是心臟移植這種重大疾病,而台灣人卻是感冒就該戴上 了。 這使得我開始思考:為什麼台灣人這麼喜歡戴口罩? 戴上口罩彷彿上了一層保護色,可以不被人識破真面目,而這種不想被人看到真面目的心態,和某些網民躲在電腦後面,用匿名攻撃他人的行為,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幾年,網路文化興起,太多人在網路上或交流或交友或交惡,或許以為躲在電腦後面,匿名不被人認出,便可以在鍵盤上為所欲為。台灣人民的生活有太多的[苦悶] 了,[苦悶]之餘,便在網路上匿名攻訐他人,這些被攻訐的對象,可以是政客,可以是財團,可以是名流,可以是藝人,也可以是一般人。以所謂的網路正義文化 為包裝,只要有人上傳影片,便可能有熱心人士[人肉搜索],凡此種種,都是這種鍵盤文化表露出來的網路行為,有些理性,更多不合理。 台灣社會有很多苦悶,是我無法理解的;有些人肉搜索,比如搜索網路正妹的真實身份,是我無法苟同的。然而,這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之內,所以暫且不表。 可以看得出來,一些在電腦後面匿名的網民,不喜歡被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正如有些戴上大口罩的民眾,不希望被人看見真實臉孔。 這種躲躲藏藏的心態,在台灣方興未艾,蔚為風潮。而口罩文化在洪仲丘一案推波助瀾下,達到了另一種顛峰造極的境界。 陸軍下士洪仲丘死亡事件爆發之際,我人在台灣,恰好目睹了所謂的白衫軍公民運動,與媒體一面倒的台灣社會現象。洪仲丘案件在台灣不斷發燒,最後促成前任國防部長高華柱辭職下台,軍事審判法修正案快速通過,軍事審判走入歷史。 我非常同情洪仲丘的家人,有誰希望這個悲劇會發生在自家人身上呢?如果白衫軍八月三日萬人送仲丘活動那一天,我人在台北,我會出席那個活動,支持軍中人權的改革。但是,即使我對洪家遭遇深表同情,我無法完全認同洪家家屬在案件發生之後的所有行為與發言。也不表示我同意公民1985行動聯盟一切行為,更不代表我贊成政府因為洪案,而倉皇終止軍事審判制度。 洪仲丘的姐姐洪慈庸從一開始面對媒體時,便戴上口罩,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這無損她言語的力量。從一開始的謹慎發言,到後來言詞愈顯尖銳,面對媒體訪問時,口罩始終不曾拿下,只有在進入桃園地方法院法庭時依規定拿下口罩。 洪慈庸的口罩,顛覆了我印象中的口罩的使用。多半不想被人看見真面目的人,可能是心虛(比如我慢跑時自慚於身材不好還穿得這麼涼快)或是某種特殊原因,比如不想被人起底,因而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印象中,多半是被指控的一方,戴上口罩。 但是洪慈庸卻是以受害者家屬的一方,戴上口罩不斷發言與指控軍方乃至政府。初期見洪慈庸說話有條有理,發言時也很節制,令人耳目一新,而媒體更是彷彿發現新大陸般,更何況她的家人是個受害者?不管她說什麼,都會是媒體想報導的新聞。媒體包圍著洪慈庸,將她塑造成一個媒體寵兒(media darling),她在鎂光燈大量曝曬之下,即使有了口罩遮面,她的理智與判斷卻也開始受到影響了。 而電視媒體一窩蜂的將渉案軍官比如范佐憲等人不好看的照片,比如偷瞄看人,不加掩蓋,一再重播,更將這些人起底,什麼疑似與黑社會勾結,什麼疑似有小三的故事,全出來了,這種心存惡意的報導,徹底抹黑渉案軍官,未定案之前假設被告無罪(presumed innocence)的司法謹慎,完全被這些台灣媒體踐踏。 事件一爆發,媒體幾乎一面倒的全站在洪家身後,責難軍方行事種種錯誤,更不斷以[凌虐致死]這種強烈字眼來自己定罪渉案軍官,完全不顧全案尚未經過司法審判。洪慈庸說話也愈來愈尖銳,她拿出小型錄音機對著媒體放出所謂的爆料真相之後,我再也看不下去有關洪仲丘一案的新聞了!這種沒有消息來源的爆料,和政論節目中 那些名嘴有什麼不一樣? 之後馬英九總統到洪家致意,洪慈庸拒絕和馬總統握手,更讓我搖頭嘆氣。她彷彿得了大頭症了,行事已無分寸,姑且不管來者是客,他還是一國元首,更何況,難道馬英九授權那些軍官操練洪仲丘致死嗎?拒絕和元首握手,只是突顯出洪慈庸的無禮和無理,完全不值得讚揚更不值得鼓勵。 還有,總統一定要認識洪家的舅舅嗎?總統難道不應該把時間花在決策上嗎?正是網路匿名的鍵盤文化推波助瀾之下,網民惡意攻撃政府官員,使得政府官員,不管做不做事都會被侮辱謾罵,遇事當然馬上矮一截,更使總統變成芝蔴大的科員。 從洪案發生之後,我一直在期待洪家家屬會化悲痛為力量,結合其他有類似慘痛經驗的役男家屬,共同推動國防部與軍隊的改革,為更多的家屬伸張正義。然而,我始終沒有等到。八月三日萬人送仲丘的活動時,洪媽媽要大家暫時放下怨恨與仇恨來送洪仲丘最後一程,才是洪家家屬最讓人感動與心疼的發言。 今年夏天家中事多繁瑣,本來沒有時間也沒有力氣針對此事寫文,更重要的是不想淌混水,因為我的意見必定會引來某些網民的筆誅口伐。然而,最近讀完了齊邦媛教授的自傳[巨流河],有感於她在書中強調,身為知識份子應有的堅持與理想,我改變心意了。 雖然長居海外,但是台灣始終是我的娘家,我在台灣接受了大學教育 ,才離鄉背井遠赴海外。如果因為怕事,就保持緘默,這樣的我,應該就不配稱呼台灣是我的家鄉了! 巨流河一書是齊邦媛從大陸東北來到台灣的生命故事,她在書中提到了,1960年代,沒有人會膚淺的問你:[愛不愛台灣?](見392頁),真讓我心有戚戚焉! 而她在書中提及她教學時所用的教材,其中不乏經典作品,如今讀來仍然警世效果十足。比如殷海光評論一九八四(原作者為George Orwell),提到了極權政府的三句標語: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愚昧即力量。(War is peace. Freedom is slavery. Ignorance is strength. ) 台灣媒體在這一次洪仲丘案的荒腔走板,失去了獨立思考能力,一面倒的抹黑軍方,來討好受害者與社會大眾[死者為大]同情弱者的心態,使我深深感慨,愚昧即力量這句話,果真是半點不假!更何況這愚昧還不是來 自政府的指示,而是理應監督政府,身為第四權的媒體,自動自發的淪陷!這種愚昧豈不是更應該讓社會大眾戒慎恐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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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