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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17 07:52:05瀏覽3015|回應29|推薦155 | |
(姪女的小學畢業典禮,禮堂外面擺了汽球拱門) 今年我家小姪女小學畢業了,時間恰好是在老大和老二回台灣之前,所以我帶著老三出席了姪女的畢業典禮。 學校很大,從前我也讀過那所小學,當然和我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了。 畢業典禮在大禮堂舉行,畢業的六年級各班每個獎項大致上都是給兩個學生,上台從來賓手中領取獎狀。結束後,大家回到教室,從老師手中領取畢業證書,老師也送了禮物給學生。 五月人在美國時,姪女送了一本我的書給她的導師,所以老師很快就認出我和老三來了。我替老師在書上簽名,感謝她教導姪女,沒有想到馬上目睹了令人錯愕非常的一幕。 老師頒完獎狀之後,和家長說話之際,有一名媽媽插進來說話了,而且愈說愈激動,旁人不聽都不行。原來,這位媽媽向老師抗議自己的兒子得的獎狀太少,為什麼其他學生比如某人某人某人可以得更多的獎狀呢?我家姪女拿到兩張獎狀,也被點到名了。老師很客氣的企圖解釋她的作法,這位媽媽很不以為然的大聲說了:[我自己也是老師,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原來,這位媽媽是個老師,基於自己是老師的身份,毫不客氣的以自己的標準,指責兒子老師的[不是],很顯然的,她根本不滿意老師的解釋,悻悻然走到走廊,對著她的家人繼續發洩不平。 後來,這名媽媽再度走進教室,舊話重提。一會兒之後,我聽到老師提高音量反撃了,其他家長包括站在走廊的我在內,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位媽媽和老師,妳一句我一句的爭執。沒有多久,這個媽媽怒氣沖沖的和家人離開教室。 我忍不住想:畢業典禮中,拿到獎狀有那麼重要嗎?拿到一張還不夠,還要計較更多張,到底幾張獎狀才夠呢?子女唸完小學,即將升上國中,面臨人生另一個里程碑,此時此刻,不是應該為子女感到開心嗎?怎麼會當著全班同學和家長面前,和老師計較起自己的小孩獎狀比起別的同學要少呢?究竟是成人,還是小孩在比較他們本身的表現呢?這種比較真的有意義有必要嗎? 或許,小學畢業典禮是個人生的重要里程碑,所以更是成人眼中可以驗收子女學習成果的時機。然而,獎狀真有那麼重要嗎?用獎狀來驗收成果,彷彿企圖用量化的方式來檢視小孩無形的成長,這種方式真的有效嗎?我很懷疑。 很顯然的,這位身為老師的母親,非常在乎自己小孩的課業表現,對她而言,小孩拿到的獎狀多寡比起小孩的感受更重要,姪女後來告訴我,當時那個同學一臉無奈一直低著頭。 一個星期後,我來到了花蓮的學田國小,出席了另一場畢業典禮。不過,我並不知道學田國小畢業典禮後,有沒有家長回去和老師爭吵子女的獎狀多寡。 小小的學校,少少的學生,學田國小的畢業典禮沒有大禮堂,更沒有上百個家長來賓。畢業典禮結束之後,全校同學和老師在操場打起了水仗,老二和老三也跟著去了,玩得不亦樂乎。 畢業典禮那一天晚上,畢業生回到學校舉行派對還看電影,之後全班同學留宿在學校教室,享受小學生活的最後一夜。 那一天晚上九點以後,結束了課業輔導,我帶著幾個小學生在學校大門口等候家長,看見一群畢業生嘰嘰喳喳擠在教室裡,看電影聊天嘻嘻哈哈,家長也來了,第二天早上,才是這群畢業生對學校真正的道別吧! 看見這群小學生興奮開心的享受著畢業的[特權],我深深折服於學田國小老師和行政人員的用心和體貼,設計出種種不同的活動,讓這群偏遠地區的學童享有一個永生難忘的畢業禮物。 前年並沒有如此印象深刻,今年再來學田國小,赫然發現學校夜間仍然燈火通明,原來,小學不只是在白天培育小學生,晚上也是附近居民活動的地點,有時是進修有時是集會,在這裡,學校不只是學校,它更是地民眾的生活重心,老師和學生的互動,更是都市學校難以想像的密切與親近。 我想起自己小學畢業典禮之後,沒有多久就是不斷的補習了,這麼多年以後,我的姪女小學畢業之後,居然也是一樣的等著去補習。 三個女兒都從天主教小學部畢業,學校最高年級是八年級,所以小學部畢業從來沒有舉辦畢業典禮,充其量邀請家長在學期結束時,出席反毒品的活動。鎮上警長會來班上演講,告訴學生吸毒的種種害處,事前學生在課堂上寫論文畫海報,老師會當場宣布班上得獎者名單,再由警長頒發獎狀。 而這樣的[貎似]畢業典禮,老大小學最後一天上課時,我竟然忙到忘了出席。老三的學校今年六月時就關門大吉,所有老師職員都忙著學校善後事宜或是另謀出路,學期結束前,學校舉辦了一個家庭野餐活動,邀請全校學生和家人來烤肉。小學部的這個反毒活動,想必就因此省略了。 畢業不只是對過去的結束,更是對未來的開始。這樣幾個畢業典禮看下來,學田國小的畢業典禮和一連串活動,最為溫馨感人。原來,山地小學的畢業典禮,比都市小學的畢業典禮更令人期待。 回到美國之後,學校也開學了,這一陣子台灣的媒體,紛紛以大學畢業生到澳洲打工大作文章,我完全不懂這是什麼心態,有必要如此危言聳聽嗎? 我反而覺得媒體應該要探討的是台灣的大學政策究竟和現實有無脫軌?台灣的大學教育究竟能否與國際接軌?台灣家長對於高學歷的迷思究竟有沒有必要?更何況全球都是景氣蕭條,有哪一個國家可以說自己沒有失業問題呢?大學畢業生願意放下身段,到海外打拼,我覺得媒體和社會大眾應該是鼓勵有加才對吧! 從這一件事來看,可以看出台灣民眾對於本身教育體制與人文素質的矛盾心態,一方面擔憂大學生在台灣求職的困境,包括薪資過低的種種問題,一方面卻又難以接受大學畢業生到海外從事勞力工作,認為台灣大學畢業生不應該從事外國人不願做的粗重工作。 現在的大學畢業生,競爭力早已不如從前的大學生。我總覺得教改之後,大學畢業生的程度和從前的高中生接近,似乎要讀到研究所才有從前的大學程度;而大學林立的結果是,很多大學生就業的工作是從前高中畢業就可以做的工作。 然後,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件事。 初到美國唸研究所時,有名美國女同學,告訴我她暑假到了大西洋賭城去打工,原來她穿上了兔女郎裝,在賭場裡充當女侍,賺取學費。看到她變成兔女郎的相片,確實美貎動人,看來要當上兔女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非常遺憾的告訴我,學校要開學了,只好放棄賺錢的機會,回來上學。回到學校,她是系上某一位教授的助教。 那是我在美國求學時,對中西差異的第一個文化衝撃:學歷其實沒有那麼重要,職業沒有貴賤之分,處處可以賺錢,只要合法,有何不可? 其實,這種事在西方世界裡,稀鬆平常,更不必提海外移民的故事了,即使現在的台灣,很多民眾一樣為了生活,放下身段,為五斗米折腰。 正因為職業無貴賤,台灣大學畢業生到了澳洲打工,用勞力賺取工資,我完全不懂台灣媒體為什麼要大做文章?大學生真的需要國際觀,可以到海外工作,增長見聞,加強語文能力,將來把他們親身經驗帶回台灣,為台灣社會注入新觀點和新願景,有何不好?為什麼一定要用台勞來和東南亞外勞相提並論?更何況,就算真是台勞,又有什麼不好呢?我相信這些到海外打工的大學生,絕對不會是草莓族。 無法接受大學畢業生到海外做粗工的人,想來還無法放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但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數位科技世代裡,這種舊時代的想法還能成立嗎?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了在姪女畢業典禮時遇見的那位媽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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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