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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08 10:31:06瀏覽213|回應0|推薦3 | |
鄉下地方是這樣,爛泥牆、磚瓦屋、屋頂稻草築,最多橫梁居間架,尤是當中最好屋。阿嬤家雖貧苦,辛勤打漁收獲足,賣了漁獲自築屋,一家十口閒居住。 狗來富,雞鴨逐,龜添壽,鼠竄廬,鼠輩橫行多了阿嬤經常感嘆灶間肉不翼而飛,狗兒卻懶洋洋地趴伏於地不想多管閒事,因之鼠輩更加橫行灶間行走自如。 大黑不請自來捉拿耗子多管閒事成果豐碩令阿嬤驚喜萬分,時不時對人言:「貓來起大厝,阮家要發嘍!」 阿嬤家有沒有發我並不清楚,倒是阿姨們聚集於小房間閒嗑牙純聊天時大讚大黑敏捷和靈光,就像不世出之俠客刀劍既出鼠輩首尾分家! 大人形容牠的眼碧眼明亮,無論多黑多暗之地都難不倒牠;又道牠的毛黑金發亮,鮮明耀眼同流星璀璨;又說牠的爪彎如鐮藏如鉤鋒利無比,「錚」的一聲響似橫切豆腐將敵人開腸剖肚;又說牠的腳掌如彈簧,行走跳躍無往不利;牠的胸膛厚實如虎、腰粗似熊,昂首闊步人人敬畏,總垂眉低首畏縮走避不敢直視其目光。 只有阿嬤制得了大黑,總不假辭色地插腰擺手驅趕偷腥的貓兒:「滾開!到了吃飯時間再來,一盆魚都讓你吃了孩子怎辦?假鬼假怪!」 海邊怪石嶙峋聳峭奇兀,一甥一舅尋塊平坦地橫臥。舅舅摸摸我的頭娓娓道來,道那一年天氣熱,阿嬤開窗搖扇搧風,搧著搧著睡著了。 阿嬤歡喜獨睡大房,那兒通舖面廣翻滾效果極佳。孩子們未放學,只剩下一人一貓獨守家園,狗兒於後院泥巴地昏睡了,雞鴨亦回籠獨剩蚊蚋綠蠅滿天飛。 四周靜悄悄,鄰居掩門關窗誰也不理會誰,就連隔壁的雜貨舖也拉下簾不做生意,全因燠熱的天使人昏沉如同夢裡一般不能理事,只有樹上的蟬嘰嘰鳴叫擾人清夢,然一會發昏神智糊塗了蟬鳴不覺,小搗蛋們鳴蜩嘒嘒逐漸平靜不再擾人清夢,八方寧靜回復如常又是一番好眠。
阿嬤於睡夢中驚醒,醒來第一件事告知家人要將大黑奉若神明,日食三餐餐餐上等鯖魚,夜夜鋪棉靜待好眠,日日懷抱其中疼愛有加,早晚按壓脖頸令其舒經通暢。
「牠是我第十一個孩子,誰也不許對牠無禮!」阿嬤下達指令。
「為什麼?」我啃嚙手指甲天真問舅舅。
「人有三災八難,大黑天上看見飛奔搭救,所謂知恩報恩人之常情,阿母樹立典範,就連阿強師父亦讚譽有加,道阿母真性情,道牲畜亦靈性,不錯不錯。」
舅舅頻點頭,我更糊塗了,不明白救命之恩為何?頻搖小舅舅手要其解釋。
舅舅不答反問:「你知道台灣最毒的蛇是什麼?」
「青竹絲?」
「錯。」
「龜殼花?」 「不對。」 「眼鏡蛇?」 「NoNoNo。」 「是什麼啦,討厭!」 「不是『討厭』,是海蛇。」舅舅洋洋得意揭曉答案,我則瞠目結舌,想像海平面時不時見著的黑麻繩竄起竄落的身影忍不住打了哆嗦。 一舅一甥能溝通仰賴九年國教之賜。小舅舅愛讀書,然阿公只願意讓他念完國中就要下海捕魚,貼補家中經濟。 小舅舅無所謂,總瀟灑的說打完三年漁便要上陸找工作半工半讀念完高職脫離非人境地,舅舅半開玩笑解釋:「你不知遠洋捕魚多危險,動不動讓人推落海回不了家!」 我點頭說知道,數條街外的阿卿嬸紅腫如麵龜的眼前幾日才出現,一家老小頓失所依陷入絕境,慘痛絕望之境遇令村民同情,阿嬤亦解囊相助略盡棉薄力,還要我到隔壁的雜貨舖買幾塊柑仔糖請小朋友吃,讓渠等忘卻失親痛。 我於喪禮中落下同情淚,想像阿公若然如此真讓人受不了因之嚎啕大哭,阿嬤的臉讓我丟光嘍! 「不丟臉不丟臉,只有討海人知曉海蛇多危險,又不能殺只好放回海裡祈求其別再出現,保佑漁船滿載而歸。」小舅舅出言安慰。 身旁小不點翹著老高的嘴不依,央求舅舅說出答案。 「百步蛇和雨傘節。」小舅舅明快說出全台最毒蛇種,緊接著又問:「猜猜看哪一種上了阿嬤眠床?猜對請你吃十顆柑仔糖,紅紅綠綠花不溜丟的柑仔糖金好呷,百分之五十的機率要不要賭一把?」 當然要,不賭大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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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