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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明和筱芊-第二部) 之五

也不知道為什麼，筱芊沒勇氣問麗芳她哥叫什麼名字，以確認她是否忠明的妹妹。聽到麗芳說出她哥沒有透露那種怪異行徑的緣由，筱芊竟然覺得鬆了一口氣，能夠比較從容的和麗芳聊下去。

筱芊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她誘導麗芳說下去：「哇～妳哥還真神秘咧。」

人性大抵如此，話匣子一打開，就會接著說，有對象想聽就更淊淊不絕了。

麗芳向筱芊傾訴長久的疑惑：「其實，這是我們家的秘密喔。」麗芳盯著筱芊，繼續說：「我和我妹懷疑我哥是我家領養的山地小孩。」

筱芊簡直難以置信，會有這種出人意表的情節。雖然覺得很荒謬，她也沒有打斷麗芳的敘述。

「不然，怎麼解釋他那種行徑？白天得工作，晚上要上課。三更半夜，還挑燈夜讀那種莫名奇妙的課外讀物？」

筱芊接著問：「那妳問過妳媽了嗎？」

麗芳答非所問：「我媽非常的重男輕女。」

筱芊說：「那又怎樣？」

麗芳說：「好像女兒都不是人。」

筱芊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了：「什麼意思？」

麗芳繼續說：「以前我們還沒結婚時，她根本就當我們不存在似的，說我們是來討債的賠錢貨，很少理我們。我們結婚後，就經常說嫁人了就是外人，以後別想回家分財產。」

「妳們家還有財產？」筱芊說得小心翼翼，也覺得問這種話有傷人家的自尊。

「哼，還不是那間祖傳的破房子。」麗芳的語氣卻透出不屑。「土角厝啦，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又沒錢維修，冷天透風、雨天漏水。想起小時候過的日子，還挺悲情的。」

筱芊懂了：「呀，近來房地產飇得很凶，妳們家的房子現在一定很值錢。那房子在什麼地方？」

麗芳說出一個地名：「後港墘。」

筱芊對這地名有印象：「是不是靠近士林一帶？」後港墘大概是在今日的劍潭範圍內，當年是一片水田。

麗芳點點頭：「是啊，我們家本來是佃農，承租了很多田地。」

筱芊覺得很羨慕：「哇，耕者有其田，那妳家現在是有錢人了。」

麗芳又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們沒有田僑仔的命。因為家裏沒有男人，孩子又小，很早就不下田耕作了，那些田地都沒我們的份。」

筱芊也為她們家感到惋惜：「嚇，真是太可惜了。」

「我媽說過，我們家就是有田產，也沒我們姊妹的份啦。女兒嫁人了，就是外人。沒資格分財產。」麗芳重複前言，明顯透出怨氣。

筱芊再怎麼不通世務也知道，即使只有那間破土角厝，也價值不菲。那一帶現在是台北市的黃金地段之一，道路寬敞、高樓林立，不是辦公大樓，就是高級住宅區。

筱芊是獨生女，完全不能體會麗芳所謂重男輕女的心情，只是安慰麗芳：「妳媽總有給妳們一點嫁妝…」

麗芳又嘆氣了：「唉，只補貼買一些家電，她就一再說女兒是賠錢貨。」

筱芊已經認為，嘆氣是她的習慣：「麗芳，妳別再哀怨了。妳沒有分到家產，靠自己打拼，現在也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