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滾滾風雲～絕處逢生（5）

就這樣「訓練」了十幾天吧！沒有手錶，沒有日曆，沒有思想的空閒時間。一天，指導員講話時，一開頭便笑嘻嘻的說：

「老鄉們！恭喜你們學習得很好，你們已經可以回鄉去享福了。立刻收拾行李，送你們到師部領路條。」

一聽見這話，有的人高興起來，有的人聽天由命的毫無反應，有的人則抱著悲觀失望的態度，憂慮著共產黨的新花樣。（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嘗過做「俘擄」的滋味的。）大家整理好包裹，被押解著，往所謂「師部」去了。白天，在群山中繞圈子，走的筋疲力竭。晚上，一歇下來就唱歌，學習（聽訓話）。之後，分一部份人去找乾草，舖地舖，打水煮飯；一大部份人仍要唱歌。

次日，一早便要動身趕路，誰也不曉得師部在哪裡。一路上，只覺得秋陽慘淡，山嶺重重，草木蕭瑟，滿目的淒涼鬼氣。就這樣，在群山中兜了許多天的圈子。最後，到了一所破廟裡，他們說：這就是「師部」了。果然，這裡的共產黨兵們，穿著很整齊的黃軍服，也比較有精神。他們身上穿的，原來都是國軍的軍服。師部政治指導員，一開口便說：

「老鄉們！你們辛苦了。先安心休息一夜，明天送你們去軍部，軍部會發給你路條和路費。以後你們就可以回鄉安居樂業了……」

「啊！軍部？」老周低聲說：「我看要送我們去北平了。」

「這就是共產黨的慣技，」老侯說：「一天一天的騙，最後，騙你到閻王爺那裡去。我們要想辦法離開了。」

「今夜走，怎麼樣？」愛唱歌的瘦子吳名說：「今夜剛到，他們以為我們很疲倦，不會防範太嚴的。」起初，江燕文嚇了一跳，及至看他說得認真，態度誠懇，也就不怕了。之後，燕文向光沛說：

「如果他是共產黨派來偵察我們的呢？」

「孤注一擲吧！」光沛說：「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老周，老侯也同意及早離開。半夜裡，疲倦的人們都沉沉的睡熟了。門外，果然也沒有人看守。瘦子吳名，海光沛，江燕文，老周，老侯等五六個人，悄悄的出來了。

「走吧！」瘦子吳名說。

「老侯還未出來呢！」老周焦急的說。話未說完，便聽見廟院裡人聲喧嚷起來。

「快走！他們發覺了。」吳名說著，拔腿便跑，光沛，燕文等也跟著跑。一口氣跑了五六里，看看後面沒有人追來，他們才慢了下來。

「我們沒有路條，再碰到共產兵，不是又要被抓回來嗎？」 江燕文憂急的說。

「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衝出鐵幕。」吳名堅決的說，他很誠懇，認真，一改在集中營裡的態度。

天亮了，遠遠望見一個村鎮。他們急急忙忙向那村鎮跑去。到那裡一看，不料，竟是洪橋鎮。燕文想起：第一次經過這裡時，與X X長官公署的藝宣隊員們吃油炸雞蛋的情景。第二次經過這裡，是夜間，大橋被爆破，與李京梅夫婦夜雨中，走失的情景。第三次，現在，唉！

江燕文的內心深感茫然。她覺得往事歷歷，如在目前，又覺得迷迷惚惚，恍如隔世。前途？前途在哪裡？！從黃楊村（後來知道，他們被截回拘禁的地方叫黃楊村）倒走回洪橋鎮，步行頂多是三天的路程。但是，共軍卻帶他們繞了將近二十多天的冤枉路。折磨人，是共產黨的能事。且不管以後如何，吃飽歇足的他們，暫時是輕鬆愉快的。

「給你們吧！」吳名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片遞給海光沛。光沛一看，眼睛都發光了，他連聲的道謝，一面將紙片遞給江燕文。燕文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張路條，是共產軍隊第十三兵團發下來的。寫著夫婦兩個人的名字。

「呀！你真太神通廣大了，那兒弄來的？」燕文也說不出來的感激。

「我已經被解放過三次了，這是得的紀念品，自己沒有用，就拿來方便朋友。」

歇息得差不多了，他們便繼緒趕路，希望著快點走出鐵幕。馬路上，仍然有許多散兵，難民，學生，男女老幼……向著桂林的方向走。走了十多里的樣子吧，忽然，對面來了三四個穿著破衣，背著背包的人。這時，若是有人倒回頭走，簡直是個奇蹟。大家覺得奇怪，便上去問他們，為甚麼向回走？

「啊！甭提啦！」其中一個人回答：「全縣，桂林都解放啦，老百姓恨國民黨的軍隊，碰到像咱們這樣的，馬上就殺死。不回頭，還等甚麼呢？」

「真的？」眾人半信半疑的。

「騙你們幹麼？」那人說：「老鄉們！還是回家吃頓老米飯，過幾年太平日子吧！」

「不要做夢了，一位老者說：」共產黨統治之下，還想過太平日子？！我勸你們頭腦要清處，意志要堅強，別想糊塗心事。還是回頭向自由地區走的好。」

「要走，也得走個安全，不能愣往死裡送啊！回到家裡看看，再慢慢想個安全的法子走……」說著，那三四個人還是往回走了。憑著那幾個人的土腔土調，也該知道是共產黨玩的欺騙把戲了，因為那時，在湖南的，是林彪的兵團。林彪的兵團裡，差不多都是東北人。偏偏燕文不察。她，把背包放在路邊地上，絕望的說著：「完了！完了！還向那裡走呢？」

「妳平時那麼聰明，」光沛發急的說：「現在怎麼糊塗了呢？這是共產黨欺人的慣技啊！」

「廣西完蛋了，總不會假吧！」她賭氣的說。

「妳怎麼知道不會假？我們再向前走，再打聽一下吧！」

「廣西民族性強悍，土匪又多，山裡還有野人，何必白去送死？」她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萬分的矛盾，眼淚不覺撲蔌蔌的直落下來。

「好吧！你的信念既然動搖，勸也是沒有用的，妳再想一想是否願意去做共犯之下的順民，去做魚肉……」

「胡說！」她忽然怒不可遏吼道：「你才信念動搖，你才去做順民，你才去做魚肉呢！」

未完待續

◎作者日記：

2008/12/04週四~寶貝團契三芝淺水灣一日遊，看哪！上帝的老寶貝們，玩得多快樂！